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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初雾中心]无名之歌(4.2更新27)

无名之歌

CP:初雾中心
注:偏爱和脑补私设严重,慎入


不知所云的一章。
难道印证了奈君的预言25章之后S君的强势感荡然无存了?(喂
副标题:TX与反TX的标准模式
副副标题:G君表示旁观得鸭梨很大
副副副标题:彭格列幼稚园开园计划(雾太大了啊!)



那真的是,非常久远之前的故事了。

◇◆◇◆◇◆◇◆

18xx年 意大利


黑衣的青年绕着繁华的街区已经走了近半个小时,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了他的身上,他却丝毫不感觉到炎热的气息。
即使是身处最为繁华喧闹的街道之中也无法打扰到他平静无波澜的心绪。
他的步伐平稳,小心的在心中数着步子,然后在外衣领侧的收讯器上的红光越来越急迫的亮起的时候,以微小的动作蹙起了眉头。
那是来自于他手下的紧急情报通知。
那一群家伙很少有胆量敢打扰他的私人时间的,这说明,的确是有符合现状的危机状况发生。

难道是这次的行动这么快就……?!

他的视线向旁边略微的偏移了一秒,内心原本平静的步调稍微被打断了一下。
他决定立刻停止这场无聊的追逐游戏。
以非常利索的步伐转入了视线所及的第一个小巷子里,然后立刻感觉喧哗被从身后剥离,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直至不再感觉到其他任何生物的气息。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他开口询问着跟在身后,自己一直在心中细数着对方步调的人。

背后沉寂了几秒,原本没有任何存在气息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声有些玩味的笑声。
“……哎呀,被发现了呢。”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却完全没有丝毫担忧的神情。
对方毫不在意的让自己的存在感发散了开来,没有再刻意的隐藏了下去。
“我只是对你想去哪里有些兴趣而已。”

“阿劳迪。”

被叫做阿劳迪的黑衣青年一瞬间似乎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这不关你的事。”

“不要这么冷淡嘛,我们好歹也是同家族的伙伴。”

伙伴?
阿劳迪冷淡的哼了一声,低垂下了视线没有搭理。

“我也是出于关心的意义上才会跟着你一路走来的啊。”

时间就那么沉寂了几秒,在对方的又一句话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之后,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又被打断了的阿劳迪冷冷的回了一句话。
“你关心的是我手上的情报吧。”
并非疑问句式。
也就是说并不是在向对方求证,而只是理所当然般的说出了结果,也就是事实。

“啊,被看穿了呢……阿劳迪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似乎对被说中心思毫不在意,对方微笑着这么对他说着,又向着他的方向迈进了几步,将面容曝光在了小巷中有些昏暗的光之下。

“给我闪开。”
阿劳迪又蹙起了眉头,对方玩味的笑意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舒服,更何况他觉得对方是故意在的妨碍他的行程。
于是下达了最后的通牒。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打……斯佩德。”
他有点不情愿的念出了这个名字,然后抬起头直直的看向了对方的眼。

对方的脸上勾起的是让他觉得刺眼的充满嘲讽笑意的弧度。

“真不巧,我现在时间可是非常的多呢。就算陪你打上一个轮回的时间……都有哦。”
仿佛预兆一般,对方手中弥漫开来的浓烈的雾气在阳光下瞬间幻化成了尖锐的武器,像是挑衅一般,他将武器举了起来冲着阿劳迪笑了笑。

“…………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死吗?”
阿劳迪沉下了脸,手中同样出现了自己的武器。
他压低了声音这么问着对方。

“真过分,我们可是同家族的伙伴呢,被彭格列知道了的话,会被处罚的吧。”
明明是挑衅的那一方却若无其事的说着像是被害者一般的言语,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对方做得出来了吧。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加大了嘴角的弧度,又补充上了一句。
“如果他会处罚你的话。”

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
独来独往,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的,孤高的浮云。
饶是作为首领的彭格列也会让他三分的存在。

虽然在说出那句话的雾之守护者看来算是另一种形式上对对方的褒奖了,但在云之守护者本人听来,意义却大为不同。

阿劳迪的像是被触及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的蹙起了眉头,身上冒出了浓烈的杀气。
他冷冰冰的开了口,直直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斯佩德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这句话做出反应,对方猛烈的攻势就已经袭来。
他迅速的抬起武器接招,并伺机闪避给与还击,也就没有再更深一层的去思考对方话语中的深意了。
在感觉到对方的身手似乎和记忆中前一次交手一样的迅猛和凌厉,甚至还有所成长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给与了称赞。

“哎呀,还是一样的厉害呢。”

“这么成长下去,就算哪一天真的击倒了我也一点都不奇怪哦。”

但是他所谓的称赞,对于被称赞者来说或许更加的近似于侮辱。
阿劳迪狠狠将武器从他脸侧划过,甚至削下了几根他脸侧头发的发尾。
“少废话。”

武器的交叠的光芒不断的在空气中闪现着,二人谁都不让谁的相互对峙在其中。
比起阿劳迪一次狠过一次的进攻,斯佩德仿佛游刃有余般的回避却反而似乎将他推入了不利位置。
但是即使是深陷这种不利场面,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倒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心理上的自觉。

“呵,这么拼命的攻击,受伤回去的话彭格列真的会处罚我们的哦。”
还是玩味的口气,特意的提到彭格列简直就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挑衅。

“‘家族成员不能私斗’……也许会要我们抄上几百遍的哦。”

“怎么样,即将要把自己最讨厌的一条重复写上无数遍的感觉?”

那种带着恶质的笑意询问着的充满嘲讽的表情……让人心寒。
阿劳迪握住武器的手不知道是因为极度的愤怒还是别的情感略微的颤动了起来。

他低垂下了头让对方看不到他的表情。
薄薄的嘴唇扇动了几下,似乎呢喃了一句什么。
由于没有听清楚他难得的回话,于是心情很好的斯佩德也就追问了一句。

“诶,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最为激烈的碰撞在下一秒产生。
阿劳迪的表情比起之前的冷淡现在更加的近似于冰冷的怒火。
他提高了声音,音调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怒意的开了口。

“如果不能打倒你,然后把你那让人可恨的脑袋狠狠的打上几拳……”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彭格列的啊?!”





2

那是一座被阳光所包覆着的高大建筑物,由于建筑初期所采选的方向和风位的适合,直接促使现在这栋建筑物里常年都光线充足、并且到处都带着独特而清爽的风的气味。
在两幢主楼的建筑物中间空有一块不小的花田,除了在那之中划出行走的区域之外,房子的主人如今还没有哪个有时间顾得上整理它的存在。
但它在建筑之初就特意的被规划出来,足可见它的主人也并无长时间荒废它的想法。
花坛正中所对着的方向的三楼就是彭格列的的首领办公室,从那个位置不但可以一览花田全景,甚至可以越过对面稍矮一些的楼房看到那之后的山坡和草地。
新建立的彭格列家族的成员们坚持要把这视线最好的房间留给自己的首领,对此,那位年轻的Boss也不好再执意拒绝。
况且他也的确很喜欢那个地方。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金发青年抬起了头,细细的瞟了一眼旁边某处后,放轻声音站了起来,用轻而缓慢的动作小心的打开了门。

“啊,Boss,您怎么亲自来…………”

他扭开门的动作似乎反而让门外的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着对方还悬空着的手,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
当然他并没有笑出来,只是微微的拉起了嘴角温和的弧度看着门外还愣愣做不出反应来的人——其实对方脸上相当少会出现这种迷茫的神情呢。

“没什么,G你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像是突然惊醒了还在发懵的人一样,对方马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甚至还有些不爽的蹙起了眉头。
完全没有理解他的为什么会亲自来开门的原因和之所以站在门边说话的理由的对方,陡然的提高了语调。

“Boss你听我说,那个斯佩德他,他他他又给我们制造了一堆的麻………………烦……”

这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已经无限近似于无声了。
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看着自家Boss,整个音调都哑了下去。
早在他提高音量的那一瞬间原本微笑着的Boss脸上就出现了一丝为难,然后对方朝着他伸出一只手指做出了嘘声的动作,还带着有点抱歉的笑意。
于是他的声音瞬间就下意识的降下了八度。
谁都知道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是最不会违背自家Boss的期望了的。

第一句话刚说完,G就用手捂住了嘴,用有点紧张的、像小狗一样的眼神望向面前的Boss眨了眨眼睛。

“啊,不用这样的了,G,只要小声点就好。”

“有谁在里面吗?难道是……那位大人……?”

“不,不是他。”
金发的首领微笑着摇了摇头,略微的将门敞开了一些。
“是斯佩德,他睡着了。”

“诶!!那个家伙……”
G一看到那个给自己找了无数麻烦的人正大摇大摆的睡在了首领的办公室的椅子上,不由得就觉得火大,音调也不自觉的就又提了上来。

“嘘……他刚刚任务归来,真的很辛苦呢。我看任务报告的时候他就在那儿睡着了……不过,这还真难得呢。”
若有所思的垂下了视线,年轻的首领嘴角的弧度却没有降下,反而开口问了问身边乖乖不敢说话了的人。
“是吧……G?”

“诶?……呃,的确是比较少见呢。”
被这个提问吓了一跳的彭格列的岚守用和平常一样带着戒备和敌意的眼神打量着首领身后悠然自得睡着了的人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很少见。
尽管那个家伙一直以来无论言语还是行为都非常的放得开,甚至随性散漫到了让自己无法忍受的地步,但即使是粗神经的自己也察觉得到,那个人一直以来对所有人一刻都没有放松过的戒备心。
这也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的最根本原因。
对于那个人来说,他从未把任何人当做过是他的‘同伴’。

“G……你如果要找他的话,最好还是等他醒过来再说?我看他很累的样子……”
金发青年的略微的侧过了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G看得出来自家Boss大概是在思量之前派给对方的任务是否太过勉强,并因此感到自责什么的。
于是他很笃定的开了口,话语虽然是在安抚但却意外的充满肯定。

“Boss,我觉得这个混蛋意外的适合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以后也请多派类似的任务给他吧。他也……会很高兴吧。”

毕竟之前的任务也是对方自己极力争取到的,那种认定了就执意要得到的性格,真的让G有点难以置信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所以,应该是乐在其中的吧。

听了他的话后,金发首领脸上一瞬即逝的担忧也迅速的消退了下去,微笑的弧度拉的更开。
“G啊……虽然看上去一直很凶狠的样子,但其实意外的是个温柔的人呢。”

岚之守护者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开了口。
“是……是这样吗,Boss……我…………”


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就被外面突然响起的碰撞的嘈杂声打断。
原本慌乱的神情迅速的褪去,他蹙起了眉头,侧过身看向了喧闹声的来源。

似乎是有入侵者。
一个家族成员被摔在了墙壁上正贴着墙滑了下来,后面赶上来的增援也不断有被打倒的声音。
不时可以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好强’的惊呼声。

金发的首领眯了眯眼睛轻轻的带上了门走了出来,向着骚乱处迈了两步,然后被G给挡住。
“Boss,看来来者不善。”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斯佩德惹的麻烦?”

“……看样子不是了。”

入侵者那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两下将身边的人打倒后迈着清晰的步伐走了过来。
G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发现自己没有带弓,于是只好握住了腰上的枪将它抽了出来指向了对方。
但是对方却丝毫不惧怕的用冷冷的视线打量着他身边的金发首领。

“就是你吗,叫我到这个地方来的人?”

他的声音比他的视线要更加的冷冽决绝,但出乎G意料之外的是,对方说出的却似乎并不是敌人的发言。
金发的彭格列首领安静的凝视了对方一会儿,没有回答。
然后在对方面无表情的摊开手的手心中看到一枚戒指的瞬间,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你就是……”

那是彭格列的云之指环。

对方似乎对金发首领的这个反应有所不满,他将手中的戒指抛了出去,在G惊讶目光里侧过了身似乎准备离开。

“我不知道你给我指环有什么意义……但我知道我对弱者没有兴趣。”
他扫视了一圈被打倒的人群,然后头也不回的这么说着。

“你这家伙!!”
这番话似乎是激起了G的不满,他向着对方扬起了拳头冲了过去。

对方侧了侧身就躲了过去,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仅仅只从这个闪避的动作里,金发的首领就看出了对方那异于常人的强大实力。


“啊~啊,彭格列真是不够意思啊,这么有趣的戏码居然不叫上我呢~差一点就睡过去了啊。”

有些戏虐笑意的声音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在完全没有人察觉到的情况下,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已经出现在了金发首领的身边,之前被丢出的云之指环现在也在他的手中,被他一上一下的抛着。
他身上穿着漆黑的军装大衣,头上压低了的军帽几乎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另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捏着军帽的帽檐,对着身边的人笑着开了口。

“真奇妙啊,连我也一道被定义为弱者了呢,彭格列你看,我都说过你太天真了吧?”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金发的首领露出了一丝苦笑,却没有丝毫要责怪他不合时宜的意思。

“好吧好吧……”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握住了被自己抛到了半空中的云之指环,将视线移到了对面似乎已经打量了他许久的人的身上。
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那边那个肉食动物,我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3

武器清脆却也尖锐的交错碰撞声依然在继续。
相比较起带着怒气一步步紧逼着发动攻击的阿劳迪来说,斯佩德脸上的那抹戏虐的笑意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纵使是在刚才对方近乎于愤怒的说出那番话之后也仅仅只是怔了一下,一秒钟都不到就又勾起了嘴角。

“呐~呐,所以我现在该说,阿劳迪你也太天真了吗?”
恶魔的笑容再次出现,甚至刻意带上暧昧的语调,说出让人忍不住想在那张笑脸上狠狠揍上几拳的言语。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一甩手臂将已经迫近至身前的对手逼得后退了几步,有些玩味的举起了武器指向了退后中的人使得他不能够立刻前进,然后又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那个时侯的你啊……实在是太多破绽了呢。”

“……我没有想到一直和我敌对的国家的将军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仿佛并不甘于被对方如此评价,阿劳迪一时间无法上前,也就皱着眉接了对方的话。

“哦~是吗,这一点的话,我也是一样的啊?被称作我军夙敌的敌对国情报部的首领,居然会拿着跟我一样家族的守护指环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可是相当的吃惊啊。”
斯佩德这么说着,脸上微笑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阿劳迪沉下了脸,显然并不认同对方的言语。
他所看到的那个时侯的对方,别说惊讶的神情了,脸上带着的戏虐的微笑和现在相比都完全没有差别。
那个时侯自己之所以会落败,无非还是源于对方那称得上是卑鄙的计谋。

“哦呀,好可怕的表情……还在对败给我耿耿于怀?”
肇事者若无其事的明知故问,看着他脸色更加的阴霾了一分之后,对方脸上的笑意甚至更甚。

“……”

“想说我卑鄙?呵,没关系,你大可以说出来。但那的确是你自己露出的破绽,如果是被敌人知道的话,当然不需要讲究是否正大光明就可以直接至你于死地。”

“……你想说你不是我的敌人吗?”
阿劳迪沉默了几秒,依然冷淡的抛出了问题。

“不……我是你的敌人,并且一直都是,只要你继续为你的国家贡献一份力,那么我就将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微笑着这么说着的人将武器收回了胸前,握着武器的手上,彭格列的雾之指环反射着无机质的光芒。
斯佩德嘴角的弧度持续的加大,最后定格在了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上。
“所以,你该庆幸……下次你在我面前犯天真的时候如果是在战场而不是彭格列家族里的话,你一定会死。”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阿劳迪的脸上已经冰冷到无以复加。
他重新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对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呵……什么都不知道哦。不过嘛,你那个时侯那样的看着我,那个奇妙的眼神很容易让人猜到的哦……”

“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某个人吧?而且还是对你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人?”

斯佩德略微的眯起了眼睛,嘴角弯起的嘲讽的弧度一时间甚至称得上艳丽。
“不要告诉我你当时是在看我拿下的军帽上的徽章哦,连攻击都到了面前还处在失神状态下的阿劳迪先生。”

“所以我呢,也只不过用幻觉稍微做出了些你记忆里大概会比较想要看到的表情……然后再狠狠的给你一击而已。”

这么说着的时候斯佩德依然保持着习惯性的笑意。
阿劳迪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因为愤怒和屈辱他手中的武器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至少下次你犯天真时如果是在彭格列家族里,我说不定还可以陪你玩玩游戏呢。”

“你……你这个…………”

“…………恶魔,是吗?”
斯佩德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再次举起了武器进入了备战状态。
“你不知道吗?我的名字,Demon•Spade的‘Demon’就是恶魔的意思哦~”

泛着冰冷怒意的阿劳迪没有再回话,而是举起武器飞快的向着他冲了过来。
他咧开嘴又轻声的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下次……不要再把我当作你记忆中的‘天使’哦。”



激烈的战局这一次变化得非常的迅速。
被刻意激怒了的阿劳迪认真起来的攻势越发的猛烈了,而原本游刃有余的闪避着就已经陷入不利状态了的斯佩德,在面对被自己激怒的对手拿出的新武器的几乎是同时,就马上处在了下风。
很快打斗的气息就被小巷中吹过的清风给带走了,空气中很快恢复了静谧。
其实,目前的情况倒也说不上是分出了结果。

斯佩德有些无言的看着将自己的一只手和小巷边坚硬的排水管道栓在了一起的东西。
那是一双铮亮的手铐。
他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军人当久了,已经忘了国家情报部和警察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存在了。
他用力的拉扯了一下,得出了‘挣脱不开’的结论后,有点无奈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面无表情的人。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种嗜好?”

对于他的提问对方并没有理睬,仅仅只是冷淡的哼了一声,然后开了口。
“……看你怎么逃。”

“唉……没想到你这么认真,看来我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啊。”
就这么叹了口气,斯佩德眯起了眼睛,脸上迅速的回复了自信的笑容。
他松开了没有被限制的右手让武器消失,然后浓烈的雾气再次开始在手心聚集了起来。

阿劳迪挑了挑眉头,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戒备的神情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期待。
“哦,要来真的了吗?那么至少把魔镜…………”

话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他看到对方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泛着白光的手枪。
对方微笑着将枪移到了手铐上,有点挑衅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怎么样?”

阿劳迪再次沉下了眉头,举起了武器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看到他这么做了之后斯佩德得逞了一般的轻笑了起来。

“啊,骗你的哦~”

他举起了散发着美丽银白色光芒的手枪,对准了自己。

“Buona notte~阿劳迪。”


‘砰!’


有那么一秒钟阿劳迪差一点就要像斯佩德说的‘犯天真’时一样冲上前去准备阻止对方自杀的行为的。
但是下一秒,他立刻就明白和终止了自己的意图。

在他的面前,刚刚被击中了的那个被自己的手铐限制了行动的人的身影在枪响之后迅速的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了。
只剩下自己的手铐滑落到地上发出的清脆而孤独的声响。

“…………”

“……果然是,幻影吗。”
阿劳迪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铐,面色有些凝重。

“跟踪我这种事情居然都用幻影……”

“……真正的你……”

他弯下腰握住了那没有真正拷住对方的手铐,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总有一天,要把真正的你……”




4

错综复杂的狭小巷子里仿佛透不过光来一般的昏暗,谨慎的确认了一次没有被跟踪后,阿劳迪迅速的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的房子里,在一扇古旧的门外轻轻的敲了三声。
没有回应,然后他迅速的推门走了进去。
古旧的木质门像是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一般,在他进入房子里的一瞬间,原先在房中穿梭忙碌着的人们都像是约好了一般的停下了动作一一向他问好,接着又立刻投入到了原本忙碌的工作里了。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后,带着说不上愉悦的神情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看着他走过来,几个人迅速的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让他有些烦躁的慌乱神色——正是负责这次侦查行动的一部分人。
想来也就是他们出现了什么问题才会在自己的私人时间用上紧急情况通知的。

看着他们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开口的神情,阿劳迪转身坐在了办公桌前,双手交叠,非常冷静的开口询问。
“……出了什么问题。”

安静了几秒之后,终于有一个人被推出来面对他的提问。
“阿劳迪大人……这,这次的潜入行动失败了,跟我们一起行动的人有一大部分被……被抓住了……”

“……我是问你出了什么问题。”
阿劳迪低垂下了视线,细长的眼角让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的有压迫力。
站在他办公桌前原本就很紧张的人现在更是像被哽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到阿劳迪用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一群人之后,终于又有一个人耐不住强压了的开口解释。
“是,是这样的,阿劳迪大人……原本我们按照计划完美的伪造好了一切证件,也成功的骗过了对方军队的征兵员进入了军营的,可是…………”
鼓起勇气说出了一大段话的人在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上司脸色愈加的差了之后,不由自主的缩瑟了一秒,还是硬着头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没想到,那个Demon……突然的就出现了。”

这样一句并不大的声音的话却突然让整个办公室里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一齐看向了他这一方向。
只有个别新人才会有些好奇的偷偷的问着身边的前辈们,关于那个‘Demon’是谁。
回答他们的人都压低了声音,说出的答案却都如出一辙。

‘敌对国的将军……那个像恶魔一样的男人’。

阿劳迪的眼睛里有微小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他眯起了眼看向了身前回答的人。
“……他是敌军的将军,他出现在军营里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的计划难道是一直都在赌他不出现的幸运基数吗?”
他的声音非常低,带着冰冷嘲讽的语气,语末仿佛玩笑一般的话语更是让被他注视着的人内心一片冰凉。

“不,不是这样的阿劳迪大人,我们当然也有准备……可是,可是,我们安排的那些伺机暗杀的队员居然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对方识破,更……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们分派的四组人员……居然在不同的地方同时都遇到了那个Demon?!这……这种事情实在是…………”
对方有些慌乱的解释着,希望博得他的理解,但那种言语之中体现出来的惊慌失措却似乎也并不是对方自己可以控制的。

阿劳迪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释怀哪怕一点点,反倒是沉思了许久之后,突然注意到了对方话语之中多出的某个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词语。
于是他又抬起了头。

“……‘暗杀’?”

对方的瞳孔缩瑟了一秒,脸色迅速的白了起来,不只是他,他身边的那一群人的脸色全部都变了。

“……我怎么不记得有让你们去暗杀敌军将领的啊?”

“…………这……那个……我们觉得……那个恶魔如果……不在的话……”
对方很艰难的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仿佛被面前的那道迫人的视线给卡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阿劳迪想到了那个人之前跟踪自己时脸上的那抹奇妙的笑容和浓重到刺人的嘲讽的口气。
现在很是轻易的就能够明白了啊。

“阿劳迪大人,我们……请您严格的处罚吧,只是那些被对方抓住了的成员们……”
面前的人们头低得很低,声音像是从喉咙管里吐出来的,再也没有人敢抬头看自己年轻的上司一眼。

“…………”
阿劳迪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后有点突然的开了口。

“‘白色三角’区域,枪口……不,码头的方向,我们的人应该被关在那里。”

在他的话语之后,面前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做出如此断定。
但是在短暂的联络和核实之后,他们有些难以置信的发现居然的确就像是自己的上司所说的一样。

“阿劳迪大人,您为什么……?”

“…………记住,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他想起来那个人最后用枪口抵住头的动作,以及之前微笑着说出的言语中所暗藏的话语。

“‘下一次,一定会死。’”



这下欠下了对方一个大人情了呢。
阿劳迪有点不悦的蹙起了眉头,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是作为情报部首领的身份来说,比起自己一整支精良队伍的全灭,只欠下一个私人的人情或许是件很很划算的事情呢。
……有那么一秒,他觉得有些讨厌会这么想的自己了。

没有继续接收来自于成员们不断向自己投射过来的崇敬的目光,他开始琢磨起了刚刚那名队员的某句话。
……果然还是很在意呢。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直的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了出去。

出了据点之后,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他觉得他有必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目的地是彭格列的大宅,他走在这个他说不上熟悉的地方,一路上再次接收来自四方的讶异眼神。
被称颂为‘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的孤高的浮云’的他,即使是在成为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后也是极少会来到这里的,更别说是主动来。
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直接走到了彭格列首领的办公室里,开门见山的问那位金色头发的首领。

“他呢?”

金发的年轻首领微微的一愣,随后拉起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去法国执行任务了,今天早上出发的。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法国……吗。
阿劳迪略微的一沉思,很快也就得出了结论。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自己队员口中的在军队里同时遇到的那四个应该也都只是幻影。
再加上几乎是同时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一个……

……那么,去了法国的那个你,是真身吗?


“……不,什么事也没有。”
这么冷淡的回答着,他又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5

硝烟在巨大的大宅上弥漫开来,四处都充斥着呛人的刺鼻气味。
断裂的墙壁和天花板残骸之下数不清的人被掩埋甚至被撕扯成碎片。
散布在空气中的浓烈的尘埃气味和血腥味交织到了一起,组成了一组让人无法呼吸的气体。
刚刚巨大的爆炸声让这整栋巨大华丽的古宅的一个角都塌陷了下来。

身处古宅正中的、曾经是会面室的房间里的一个人,在弥漫着浓烈灰尘的空气里微微的挑起了嘴角的弧度。
他依然完好的坐在了会面室里古旧典雅的扶手椅上,用若有所思的表情打量着身前的弥漫的灰烬。

“啊……我可真没想到您会下得了手呢。”

他若无其事的开了口,用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托起了下颌骨。

“……这可是您自己家族的总部啊。”

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笑了起来。

尘埃落地,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有些惊恐的身影。
对方的手里握着手枪,手指却一个劲的在抖动着,瞪着已经缩小了的瞳孔,对方死死的盯着他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人类所能够有的极限的绝望和惊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刚刚那个地方…………”

“哦呀,我记得您引爆之前我就有说过‘没用的’这样的话吧?”
他略微的歪了歪脑袋,有些轻蔑的眯起了眼睛。
“……是没有好好听人说话的您的错吧?”

“你……!你这个恶魔!不要过来,我……我会开枪的!!!”

“开枪试试看吧,我就在这里哦。”
他无谓的挑了挑嘴角,做出了一个挑衅的动作,让惊恐中的对方更是平添了一份愤怒。

“……不会逃也不会躲。”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子弹就穿过了他的眉心,那里迅速的涌出的血液将他整张脸孔都染红了。
但对方连一秒钟庆幸自己击中目标的时间都没有,就又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可能……”

被击中了额头的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被鲜血染红了的面部笑意不改,却有些突然的却睁大了眼睛,面容扭曲了起来。

“您怎么了吗?是需要帮助吗?杰诺维斯家族的首领大人?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很荣幸替您效劳的哦?”

“不……别靠近……你……你应该死了才对的?!!”

“……呵,真是讽刺啊,法国最大家族的首领居然如此的懦弱,这可以说是黑手党的胜利?还是失败?‘Morto Alla Francica, Italia Anela’?哈哈哈,真是贴切不是吗?您觉得呢?”

“恶魔!你这个恶魔……这是复仇……是恶魔从地狱回来向我们做的复仇!!!我还不想下地狱,我还不想死啊!!别过来啊啊啊!!!”

砰砰砰砰。
又是连着的数声枪响。
尽管在颤抖着,却到底是从曾经是黑手党首领的人的手中射出的子弹,一发都没有打偏的全部嵌入了面前的人的身上。
但是他除了被惯性略微的往后拉扯了一下之外,依然毫无畏惧可言的微笑着靠近着。

“怎么了?首领大人?您看上去脸色很差哦?您到底看到了什么呢?染满鲜血的我吗?还是地狱的恶魔使者?哦呀哦呀,该不会是来拖您下地狱的恶鬼吧?呵呵呵,这样不是会很有趣吗?对于横行法国的您来说,不正是最好的挑战吗?来,让我见识见识您的强大吧?”

面部变得狰狞的人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话语,仿佛都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带着令人恐怖的笑容不断的走近着。

“不!!!!!!!!!!!!!!!!!!!!!”


惊叫声笼罩了整个残骸上的大宅。
他交叠着双手,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优雅的跷着腿。
看着不远处不断咆哮着发出骇人叫声的人惊恐扭曲的表情,他不感兴趣的摇了摇头。

“……真是无趣呢。”
这么念叨着,他稍微的集中了一下自己的意念感知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该说……真不愧是阿劳迪吗?呵呵。”

分心完毕,他用手托着脸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在想呢,您差不多也该出现了吧。”

“……杰诺维斯家族真正的首领大人?”

黑影从旁边的残骸的阴影处走了出来,是个看起来精壮强悍的男人,他对坐在椅子上的人调笑般的话语回以了微笑。
那个微笑和对方收到的任务资料的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被察觉到了啊?”

“嗯~不是您的问题,只是我这个人也常常跟踪别人,对于隐藏气息这种事我大概更加有经验?”
坐在椅子上的人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呢……我倒是真的很难理解呢……”

他瞟了一眼旁边在惊恐中迎来了死亡的人。
“……难道用相貌相似的兄弟来做替身是你们黑手党的习惯吗?”

“这个……别的人我不知道,关于我们兄弟的话大概可以可以追溯得很远……不过我想你也没有兴趣听完吧?”
对方带着笑容这么说着,手中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银刀。

“如您所说的……不过对手是擅长体术的‘血刃的杰诺维斯’的话,至少不会那么无趣了吧。”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对方的视线里除了笑意之外还带上了一丝的欣赏。
“啊,真是漂亮的刀呢,杰诺维斯家族制造兵器的声誉在我们意大利都是很有名的哦,如果不是在这么让人遗憾的情况下,我还真是想拜托您来为我制造一把武器呢。”

闻言对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体态,以一种非常敬业的专家一般的眼神给出了意见。
“我个人认为你会比较适合三叉戟……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成品可以借给你。”
瞟了他两眼,对方带着绝对的自信从一旁未被爆炸牵连的墙壁上取下了一把银质的戟递给了他。

“哦呀,我真该感到荣幸呢,不过……是用‘借’的吗?”

“当然,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的……我们之中只会有一人。如果那个人是我的话,三叉戟我自然会收回来……”

“这么说如果活下来的是我的话,那这就是我的东西了哦?”
细细的隔着手套磨砂了一会儿手中武器光滑的质感,他满意的抬头向对方提出了反问。

“那是自然。”
对方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像您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与我们敌对并且拥有让人恐怖的野心和不择手段获得的力量的话,我还真不想要与您为敌呢。”

“我该说……能被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给与如此高的评价是我的荣幸吗?”

“……呵,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用被我们家Boss称赞过的格斗技术来和您决斗吧……至少给您一个平等的死亡。”
他微笑着撇了一眼旁边的尸体,眯起了眼睛,说出了最后一句调笑般的话语。


“我们家Boss啊……倒是经常抱怨我随性的弄坏武器呢。”




※Morto Alla Francica,Italia Anela:意大利文“消灭法国是意大利的渴求”而Mafia就是这个口号的字母缩写。




6

金发青年揉着有些酸痛的眼睛走进办公室里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饶有趣味的翻看着自己办公桌前应该还算得上是机密的文件,不时的还点点头。
察觉到自己进来了也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
他有点无奈的扯起了一抹笑容。

倒是跟在身后的一直在劝他去多休息一会儿的岚之守护者在察觉到对方的第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个家伙!谁准你坐在Boss的位置上的啊?!……而且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

惯例的略过了对方的称呼和问候语,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抬起了头,微笑着用难得很正直的目光看了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任务结束后不都是来这里上交任务报告的吗?……是吧,Boss?”

完全无视了对方问话的真意而做了表明回答的人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的将话题抛到了另一人身上。
被点名问到的金发青年以极小的弧度加深了嘴角的微笑,也不好反驳,只得开口转移话题。
“斯佩德,任务怎么样了?”

被提问者朝着首领身后的岚之守护者做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在看到对方有疑似要炸毛的反应之后,习惯性的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军帽的帽檐。
“顺利完成……是该这么说的吧?彭格列,别告诉我你一直担心我出什么事啊,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侮辱呢。”

金发青年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笑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早就愤愤不平的岚之守护者就抢先吼了出来。

“你这家伙还能出什么事啊?!Boss担心你那是因为Boss心地善良,如果是我的话,你就算死在那里我也绝对不会多看你的尸体一眼!”

“……哦呀,这个觉悟不错,彭格列,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向岚守学习一下的。”

“你这家伙乱说些什么啊?!”

“……G,你冷静一点,斯佩德,你也别闹了。”
金发的首领有些无奈的扶住了额头,向前走了几步,再次企图把话题扭回正题。
“杰诺维斯家族……的情况怎么样了?

再次露出了遗憾神情的雾之守护者这一次没有再转移话题,而是露出了奇妙的笑容给出了回答。
“…………消失了。”

“…………”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

“从现在,到未来,永远都不会再存在了。”
微笑着打断了岚之守护者情绪激烈的反问,平静而确定的口气一时间倒是让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当然,如果彭格列你问的是‘过去’的话,他们私自制造和贩卖军火,进行不正当人体试验来获取战力,以及其他相关各个行业上的罪证,我们都掌握到了。仅看那些罪证的话……让他们死数万次都不为过。”
暗蓝发色的雾之守护者这么说着,将双手交叠支在了桌子上,微微低垂下了视线,半晌抬起来的时候又带上了笑意。
“但是呢,如果是从对方首领的气魄来说的话……倒真是一个让我不想与之为敌的强大的男人呢。不过……”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他笑得越发的灿烂了起来,但是那个笑容中所带着的那种理所当然……看上去却让人有种微妙的寒意。

“可惜的是,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不会输的。”


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金发青年脸上的神色略微的缓和了些,他走到了桌边,有点关切的开口问了起来。
“任务是完成了……你那边的事情呢?”

他的这个无心的问题一时间让一直都非常有余裕的调笑着的雾之守护者整个人都怔住了。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对方会露出那么僵硬的表情,金发青年连忙开口打圆场。

“我是说,军队那边的事情……这次去法国,顺便解决那边的军火走私问题也是很重要的吧?”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对方才像是回过了神一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脸上带着一副说不清是安下心了还是茫然若失的奇妙表情。
“……彻底解决了,杰诺维斯家族私自制造和贩卖的军火对我的国家已经构成了威胁……所以将其和其销售渠道予以端除。这样一举两得的结果应该还……不错吧?”

有那么一秒钟,金发的青年觉得面前低垂着视线这么说着的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变成了别的人一般,但那……应该只是错觉吧,因为对方马上就拉起了无谓的弧度笑了起来。

“彭格列,没想到你这么用心良苦啊~”

“什么啊你这家伙?!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对辗转各地的任务这么感兴趣,原来竟然是为了私人原因?!!”

“不~不~岚守大人,维护国家和军队的利益对我来说也是公务,和彭格列的任务是一样的,至于私人原因嘛…………”
他眯了眯眼睛,微笑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所以说我果然讨厌你这个家伙……”

“哦呀,实在荣幸之至。”


淡淡的看着两人斗嘴,金发的青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在一旁的柜子里开始翻找了起来。
原本说得正来劲的两人这个时候却又都被他的这个动作引起了兴趣。
岚之守护者眨了眨眼睛,飞快的凑到了他的身边开了口。

“Boss,您找什么呢?”

“医药箱……啊,对了G,我记得绷带上次用完了,你可以再帮我拿一些过来吗?”

谁都知道彭格列的岚之守护者是最不会拒绝自家Boss的请求的。
于是G连一句话都没问就巴巴的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金发的青年将小巧的医药箱从柜子里拎了出来,压在了办公桌的文件之上——正好是雾之守护者的面前。
对方眯了眯眼睛,用嘲讽的口气问了一句。

“彭格列……什么意思?”

“包扎伤口。”
回答言简意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右手……手套拿下来。”

“………………呵呵,彭格列,有时候我真讨厌你的超直感呢。”




7

右手上的伤口处理完毕之后,斯佩德习惯性的拿起了手套带了上去,然后将彭格列指环套好。
这一系列动作无比的连贯而自然,像是做过了无数次。
金发的青年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很认真的开始担心起了对方手上的伤势。

伤口不得不说非常的巧妙,划在了手腕上,不轻不重的力道,不足以让对方的手因为这道伤而完全废掉——不过也可能是对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事情——但是却在一个奇妙的角度略微的擦伤了对方的筋骨。
不,或许该说是连擦伤都算不上的程度。
但依然划破了手腕直至筋脉处,留下了那么轻微的伤痕。

这次的敌人是极其擅长体术和近战的,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也派出了大量的协助人员陪同斯佩德一起去到法国,即使是这样也够让他不安心的了。
但是在例行的联络的时候被协同人员告知行踪暴露他们被敌方堵截,而雾守大人不见踪影。
那一刻他的心情简直说不清是太过于紧张还是哭笑不得。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超直感好像让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行踪会暴露了。
这也是那个人惯用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或者是自信的一种形式吧。

对方想要传达给他的意思,他的确接受到了。
但是担忧却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敌人是被称作黑手党夙敌的法国最大的家族。

结果的胜利太过于漂亮了,除了自己家族成员之外从来不会让其他见识到自己真正身份和面容的人存活下去。
这是作为一国将军的那个人保护自己的唯一做法。
血腥却也完美的胜利。

金发青年垂下了眼,看向了对方手套下隐隐留下的绷带的痕迹。
这样的胜利太过于漂亮了,以至于这种微小却致命的伤口实在太不容易看见。
他并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伤。

“……斯佩德,如果我跟你说伤口应该多透透气所以最近还是不要戴手套比较好——你是不会听的对吧?”

“如果是彭格列说的话,我至少会考虑一下再拒绝的。”

……看似微小的伤口才更应该注意,虽然想这么跟对方说。
不过……他本人应该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吧?

金发的青年略微的扬起了嘴角的弧度,最后看了那让他心态复杂的伤口一眼,将视线转移到了对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东西。

“你这家伙又从军队里偷…………”

“咳,岚守大人请注意言辞,军队是我的,我那应该算是合理取用吧,况且……”
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斯佩德拉开了一个难得一见的没有带任何嘲讽意味的笑容。

“这可是我赢来的呢……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哦~”

“赢来的?”
比G还要先提出疑问的是之前一直在打量那把漂亮的三叉戟的金发青年。
无论从做工还是光泽来看,那把武器都显得无可挑剔,担得起斯佩德口中的‘独一无二’。只不过比起这些,更加让他感兴趣的是它的来历。

听到他的提问后斯佩德睁开了眼睛,依然是之前的笑容却不知为何沾染上了一分邪气。
……是那种非常符合他在外的‘恶魔’之名的笑容。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突然又不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那个奇妙的笑容只持续了几秒,很快斯佩德就又换上了相对正经的表情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面向着他,双手握住了三叉戟,难得的露出认真的表情。

“彭格列,陪我打一场……这把三叉戟的话,我想没那么容易坏的吧……”

“你这混蛋不要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Boss的问题呢?!!!”

“我跟Boss之间……才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呢,是吧,Boss?”

金发的青年觉有点好笑,不由得的拉开了嘴角的弧度。
“斯佩德……我发现,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到叫我‘Boss’呢。”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亲爱的彭格列~”

摇了摇头,金发的首领深深的呼出了口气。
他其实并不喜欢与人争斗,打架什么的不到不得已的程度都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特别是在对方是自己重要的家族成员,并且身上还带着无法断言轻重的伤势的时候。
但是,这种话,就算说出来对方也不会听的吧。

并且,就像对方所说的,即使不说……他也是明白的吧。

“我…………”

刚想找个什么话题转移一下避免对方伤势加重的情况发生,门却突然恰到好处的被推开,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来者迅速的打量了一圈房间内的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斯佩德手中漂亮的三叉戟上,拉起了调笑意味的笑容。

“哦,真难得,你居然在啊……怎么,挑衅吗?不如我来奉陪一下?”


斯佩德被来人的话怔了一秒,然后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迅速的低沉了下去,甚至流露出了些微的敌意。
比其他两人还要更早的做出了反应。


“你是…………”



8

来人毫不客气的反手将门推得更开,做出了欢迎来大打一场的迎战动作,脸上的表情更是充斥着期待和挑衅,甚至还掺和着一丝微妙的兴奋。
斯佩德眯了眯眼睛,环绕在他四周的阴冷的敌意氛围没有持续过两秒,他像是配合对方的动作一般也拉起了充满余裕的笑容,低垂着视线握紧了手中精致的三叉戟。

“…………呵呵,这样正好。”
他压低了声音微笑着这么说着。

“您作为对手的话……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我很高兴的哦。”
强烈的雾气开始透过他的手笼罩在了三叉戟的周身,浅浅的光芒开始逐渐的闪耀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花园?”

虽然是疑问句但对方笑着说出最后两个字后却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的转身朝着目标方向跑开了。
然后像是约定俗成的一般,斯佩德略微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笑声,然后飞快的握着三叉戟追了上去。

空留下了房间里的二人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呃……呃,那个……初……啊不对!Boss,他们…………”
之前一直都保持着呆怔状态的G好不容易回过了神,却原因不明的涨红了脸紧张得像是快要咬到舌头般表达不清楚自己所想说的话语。

相较于他的过度反应,另一个人却要显得沉着许多。
因为来人的出现而加深的嘴角的弧度并未持续多久,他安静的站在办公桌旁,手里似乎在翻着些之前摆在桌上的文件和档案,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神色略微显得有些低沉。

因为不确定自己的紧张和呱噪会不会打扰到对方的思绪,于是G有点小声的喊了一句。

“……Boss?”

对方这才仿若大梦初醒般的回过了头,脸上迅速回复了笑容。
“啊,G……不要叫Boss了,那个两人……”
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了看窗户的方向,金发的青年略微的苦笑了起来。
“斯佩德手上的伤伤到了筋骨,你还是去看看别让他们打得太过火了的好。”

被自家Boss拜托了事情,G迅速的点点头表示收到,然后恭敬却也迅速的从门口退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这位Boss明白了自己那表述不清的反应。
而这个拜托,或许也就是Boss独特的温柔之处吧,无论是对那个混蛋而言,还是对自己而言。


不用去过多的关注那场战斗,因为一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金发的青年站在了窗边,略微的扫了一眼在楼下还空着的花田处打斗着、并且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的二人,无可遏止的扯出了些微寂寞的神情。

无法否认接受过军队专门训练的斯佩德挥舞起三叉戟时的动作实在是异常的华丽而优美。
那把武器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映衬着属于他本身的光辉。
而他的对手,此刻身上也闪烁着丝毫不逊色于他的温暖的光芒。

‘无论对手是谁,都不会输的’……是吗?

看来这下想再以会损坏武器为由推却战斗是不可行的了呢。

带着有点无奈的神情他回过了身,坐到了办公桌前继续打量着眼前的文件。
那是一直以来堆积着的一些近期任务的详细汇报,因为部分涉及到了守护者的情况所以称得上是所谓的机密文件吧。
而其中有一小摞有被翻看过的痕迹……应该是斯佩德在等待的时候翻动的。
因为同为守护者的关系,一些事关身世的秘密在守护者们之间倒是并不存在,所以即使被看过也没有什么重大的问题。

让他在意的是那些文件本身。
全部都是关于那位,极少出现在总部的孤高的云之守护者的。


接到通讯的时候阿劳迪正在休息室里合上眼略微的养神。
情报局的各路信息在这个混乱的时期里一窝蜂的全部涌现了出现,理不出条理,甚至难辨真假。
在对手是那个人的如今,阿劳迪更是不再将任何与敌国军队相关系的情报交由其他人处理,而下达了一律上报给自己的命令。
于是大量繁复错杂的各种讯息迅速的占据掉了他每天的大部分休息时间。

因为多少同处于一个家族,对方的基本身份资料什么的他当然早已清楚,况且作为情报部的首领,如果连自己的敌人都不能深入的了解的话,怕是也无法与之对峙了。
因此,没人有任何人能够比他更能够清楚的判断对方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资讯的真假。

过多的杂乱的讯息让阿劳迪有些烦躁。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太多太过明显的杂音简直就像是对方那充满恶意却又不做任何实际伤害的恶劣玩笑一般,整日包围着他。
比那让人无法捕捉的幻影更加的让他感到不悦。

他还有他很在意的事情需要去调查。
但是他的责任感不允许他在这个战乱的时期丢下情报部的工作独自离开。
毕竟这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来自彭格列家族的通讯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的。
金发的首领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在他冷淡的回应下,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本意。
得知是任务需要的时候,阿劳迪不感兴趣的直接回绝了。
像是也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对方微微的叹了口气,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阿劳迪,你知道……『Elysion』吗?”

原本没有什么耐心继续听下去了的阿劳迪顿了一下,突然有了点兴趣。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似乎隐约的在自己国家里的什么地方……听到过类似的称谓。
不过由于记忆太过于久远模糊,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有记错了。

“……似乎有在哪里听过。”

见他没有不耐烦的立刻切断通讯,金发的青年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这是一个关于‘再生’的人体试验计划,目标是利用人体改造来获取异于常人的强大战力,Mafia中有很多的家族都牵扯进了其中……包括之前斯佩德去剿灭的那个法国的杰诺维斯家族。”

阿劳迪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略微的轻哼了一声。
“……‘Mafia中’是吗?”

“啊……”
对方有点无奈的应了声,然后补充了一句。
“我们彭格列家族比起Mafia来说……还是更多的被叫做Camorra吧?”

“无论哪边不都还是黑手党。”
阿劳迪冷淡的回了一句。
“任务呢?”

“这次的任务和那个『Elysion』有关,并且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我希望你…………”




“————能够跟斯佩德一起去。”



9

“我拒绝。”

冷淡的给出了这句话的人,望着眼前因为自己的回答而露出了不解神色的金发首领,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斯佩德?”

不是阿劳迪……居然是斯佩德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这种结果简直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并不是没有想过让他们一起出任务会不会造就彼此的尴尬。
毕竟从身份上来讲,他们是处于敌对国家的敌人的位置,并且短时间内似乎是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他们二者所身处的国家甚至又有要发生大战的势头——但是仅仅作为家族成员来说,金发的首领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该就因此而陷入僵局。
无论从何种方面来说,他都觉得这二者对于对方是怀有一份敌人之外的在意情绪的,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因为他们是夙敌而造成的错觉。
但是彭格列是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的。

那两人一见面就少不了大打一场的相处模式大概的确是从最初相遇的时候就被决定下来的。
但是……但是他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

就像是最初的时候阿劳迪像是从斯佩德身上看到了什么的眼神,还有此刻难得暴露出冷淡反应的斯佩德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拒绝。
太奇怪了。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彭格列,你应该知道的吧,我跟他可是夙敌呢。”
斯佩德将视线偏移到了一旁,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都显得相当的冷淡。
“况且他也不会想跟我一起去的不是吗,呵呵。”

这个笑声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自然。
事实上阿劳迪倒是并没有做出明确的拒绝。
金发的首领从阿劳迪的反应中甚至可以得出‘默认’这个结论来。
反正他的超直感是……绝对不会错的。

如今他却并不想把这一点直白的说出来,他还想看看面前的人接下来还会说出怎样的理由。

“……”

“……这个沉默是什么意思呢……我亲爱的彭格列?”

带着点奇妙的暧昧的口气,斯佩德微微的拉起了笑容走到了他的办公桌旁,半坐在了上面,侧过身凑近到了他的面前。
近到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带着恶劣弧度的嘴角的地步。

“彭格列,你难道不觉得我跟阿劳迪一起出现在某个地方……是件相当不妥的事情吗?”

“即使无关我们的意志,‘敌对国家的将军和情报局首领出来约会’,这种事情被人发现的话这不是相当的糟糕吗?”

“如果是一直为了我们的身份处处着想的彭格列你的话,应该不会乐见这样的结果发生的吧?”

他微微笑着毫不迟疑的说出了这些话,脸上的表情相较于之前的冷淡要显得无比的自然。

金发的首领完全无法反驳他的任何一句话。
毕竟和他们身处的立场不同,只考虑了任务可行性的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确忽略了他们各自的身份和处境。
如果那被称作夙敌的二人真的被证实是一个家族的成员的话,对于他们各自的身份来说,的确是太过严重的冲击。
这是绝对要避免的。
彭格列的守护者们的真实身份长时间都是作为秘密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即使他说的都是对的,却也不是他拒绝的真正的理由吧?

金发的首领有的时候也会很讨厌自己的超直感呢。
这种时候,其实只要完全相信对方说的话不就好了吗。

他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恶质笑容的脸,觉得那个人说的‘自己太过于纵容对方’的话说不定是真的了。
略微的苦笑了起来,他最终还是退让了。

“……好吧,你赢了。”

“我就知道…………Boss对我最好了~”

斯佩德笑了起来,有点恶劣的在察觉到门边有人经过的时候倾身上前,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然后不出所料的,门边的人手上端着咖啡迅速的贡献给了脚下价格不菲的高级地毯。

“你这混蛋!!到底在对Boss做什么?!!!”

“啊啊,岚守大人请淡定,在意大利亲脸颊难道不是正常的打招呼吗?”



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好笑的看着这二人的斗嘴,金发青年感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那这次任务我让别的人跟阿劳迪一起……”

察觉到了他的退让,斯佩德的眼睛里略微的亮了起来,同时嘴角的弧度也更加的上扬了一些。
在G察觉到自己的过失弄脏了地毯而开始忙里忙外的准备擦洗的时候,他略微的回过头给了彭格列一个笑容。

“不,我去就好了,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可是阿劳迪对『Elysion』的事情……”

“…………他不需要知道更多了,彭格列。真的。”

斯佩德这么说的时候金发的青年只看得到他的小半张脸。
他看到他的表情非常的平静,安静得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那个神情。


“好吧……好吧,那么……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10

那一天正午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目,阿劳迪依然习惯性的穿着黑色的衣服踩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街边的小巷。
往常的这个时间点,他大多是在情报局的据点里被大多来自各方的情报所包围的。
而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然只有一个原因。

“……你又来了。”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略微的挑了一下眉头,声音听上去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感情。
他没有回过头,但是他很清楚那个人现在现在就跟在他的身后。

“哦呀,我以为你特意出来就是为了来见我的呢。”
身后久违的传来了戏虐的笑声,对方也毫不矫揉造作的显露出了身形,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再次被识破跟踪。

阿劳迪沉默了两秒倒是也并不反驳对方的调笑,而是继续冷淡的凝视着眼前狭小昏暗的巷子。
虽然日益繁忙,但是至少他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太糟糕,至少有那么些空档来应付这个性格恶劣的‘敌人’。

“……我听彭格列说,你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
斯佩德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很浓重的笑意,隐约的还透着一丝并无恶意的嘲讽。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

“…………只是打算还你个人情罢了。”
阿劳迪依然没有回头,他并不想看到那个人脸上的任何表情,尽管他几乎完全可以猜想得到。

“呵呵……这样啊,那就正好了。”
斯佩德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愉悦的笑声,他知道身前的人一定因为自己的这几声笑而感到相当的不悦,但是他也没有准备停止的意思。

“那么阿劳迪,你就把这个人情继续欠下去好了~”

“…………什么意思。”
阿劳迪略微的侧过了脸,微微沉下了眉却依然没有回过头。

身后的人倒是也不介意的向着他的方向更加迈进了几步。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看——我们可是敌人啊,为什么你连头都不敢回呢?阿劳迪,你就这么害怕看到我吗?是不是还会想到谁?是不是怕我从你冷淡的表情里看穿你那还没有被时光掩埋的天真?呵呵,阿劳迪你还真是可爱。”

“你说够了吧。”
冷淡的无视了对方挑衅的话语,阿劳迪直直的转过了身一点犹疑都没有的平静的凝视着对方带着恶意的笑容。
以微小而缓慢的动作略微的扬起了嘴角,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哦呀,又要来吗?”

“不要说无用的废话如何……难得才能见到真正的你一次。”

斯佩德微微一怔,眼睛里瞬间亮了一下,脸上迅速的露出赞叹的笑容。
几乎称得上是愉悦的神情。
他的手中缓慢的凝集着浓重的雾气,那把他相当中意的武器出现在了带着黑色手套的手里。

“真是令人惊讶的成长呢……阿劳迪,看来这次不认真跟你打一场是不行了呢。”

“如果你不想被我铐回去交差的话。”

斯佩德眨了眨眼睛,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难得出现的一句冷笑话。
——至少他是这么定义的。
至于对方是否是以认真的心态来说出这句话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呢。

“真不愧是阿劳迪呢……可惜,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不会输的。”
斯佩德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心情非常的好。
比起那个人,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跟面前的这个人交手。
……各种意义上来说。

他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举起了手中的三叉戟。



“那个……阿劳迪,我是想告诉你,这次的任务………”

金发青年的声音透过无机质电流传播过来的时候,阿劳迪正在处理自己脸颊上被三叉戟划破的伤口。
因为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妨碍到了,他有点冷淡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我已经知道了。”

“诶?可是斯佩德刚刚才拒绝……”(※)

阿劳迪沉默了几秒,没有再说什么。
半晌无言之后,他想起了对方力道微妙失衡的右手,有点突然的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再给任务他了,马上我们两国就要爆发战争了。”




※这里微妙的容易矛盾于是来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9和10章是几乎同时发生的。
暗示也有,斯佩德在两章里有一个很明显的动作可以重叠。
9章里彭格列以为斯佩德不知道阿劳迪答应了任务,实际上他当然知道……(喂)
10章里他跟阿劳迪说是听彭格列说的,这当然也只是托词。
………………我为毛要把斯佩德姐姐的性格弄得如此的恶劣OTL



11

这是多么奇妙的遭遇啊。
在两国战争一触即发的前夕,他居然有些微妙的觉得和那位夙敌更拉近了一分关系。
并且,有这样感觉的恐怕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斯佩德把全身的重量压向前方,头有些无力的靠在了墙上,以一种接近狼狈的软弱姿态借助身前的墙壁才勉强支撑起了身体的重量。
他右手以极大的力气攒住了胸口的衣服,力道之大让手指关节处都泛起了不健康的青灰色。
他以一种有些痛苦的神情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依然感觉眼前发黑——这种反应像极了贫血昏眩时的症状。
当初被彭格列发现时,他就是这么糊弄过去的,即使是拥有超直感的对方都丝毫没有起疑心。
但是他很清楚这个反应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释的事情。

胸口的窒息感略微的缓解了一点,之前发软的四肢开始逐渐的回复了知觉。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右手的伤口处的筋在一突一突的抽动,鲜红的血色已经将那包扎完好的绷带染红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刚刚还是之前和阿劳迪……

努力的调整着呼吸,虚脱一般的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消失前划伤对方的脸颊时对方的表情。
……并不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样子。
这么想着他稍微的安下了心来。
他可不希望不败的自己会在对方的面前露出任何软弱的姿态。
毕竟对于那位不被束缚的孤高的云之守护者来说,他存在的意义很大的可能就只是作为有朝一日会被对方打倒的对象而已吧。
所以呢……即使是当靶子也是得尽职尽责的不是吗?

斯佩德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终于平复了呼吸。
他像是之前的姿态都是虚假的一般的露出了与平常无二的表情,微微的挑起嘴角。
手上原本流着血的伤口也缓慢的止住了。
他拉下了手套,将被染红了的绷带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我记得我让阿劳迪告诉过你们的吧?”

他活动了下右手的关节,以优雅的姿态再度戴上了手套,有点突兀的开了口。


“这一次,一定会死的哦。”

他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知晓他‘恶魔’之名的人们,通常会因为这样的微笑而觉得浑身发冷。
身后一直跟随着的人们当然也并不例外。

斯佩德想他们一开始大概只是好奇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办公室的首领突然的外出,担心对方是否会有什么危险而跟出来的,在察觉到了对方与自己的会面后他们内心的想法一定……非常精彩的大反转了吧?
其实以原本应该作为夙敌的他和阿劳迪的对话来说,普通人想不阴谋论都很难吧?
这么想着,最初就觉得很有趣的斯佩德也就非常配合的尽自己所能的把言语暧昧化了,毫不在意的带着他们的思维走向误区。

当然了,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还可以给阿劳迪惹麻烦,最重要的是敌军的情报机关起内乱的话,对自己国家的军队无疑来说是最好的。
何乐而不为呢?

在作为所谓的‘同伴’之前,敌人才是他们的前缀呢。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直到自己的身体出现‘意外’之前。


那几个人倒真不愧是阿劳迪的手下呢,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追上来找到他。
想要趁机消抹掉他的存在的意念甚至胜过了对首领的怀疑吗…………

呵,我在他们心里究竟是多么穷凶极恶的存在啊。
斯佩德这么自嘲的想着,更加的加大了嘴角的弧度。

对面躲避着的几人中,有人不死心的举起了枪对着他。

“Demon,无论你多么的厉害,终究还是血肉之躯!”

‘砰!’

又是枪响的声音呢。
不得不说,他可并不喜欢这个声音。

如果他们不那么多疑的在自己身体出现状况的时候选择多观察一下的话,或许自己的确有那么微小的可能性死在他们的枪下呢。
当然了,微乎其微。

“啊不……你们不都说了吗?我是Demon啊。”

这么回答着他笑了起来,抬了抬手,雾气弥漫。


“好吧,鉴于我已经做过警告了,并且之前也给过你们自行离开的机会……而你们却异常的执着于暗杀我,所以……我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不是吗?”

他微微笑着走在雾气环绕的土地上,对着倒在地上的人们义正言辞的这么说着。

“再放你们走的话……不止阿劳迪会有麻烦,我的上司大概也会找我麻烦的吧?彭格列的薪水可不够养活我呢……”

说着像是玩笑一般的话语,但结果真正笑得出来的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你们,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呢?”

他眨了眨眼睛,暗色的瞳孔里笑意之下弥漫出了刺骨的寒意。

“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你们的话,或许阿劳迪会认为这是一个挑衅?被曲解本意倒真会让人感到不悦呢……所以,果然还是……”

他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让你们的存在永远的消失吧。”



12

“多玛佐,上次传回来的西面的情况汇报在哪里?”

阿劳迪凝视着手中的资料,略微低蹙着眉头习惯性的开口向身边询问着。
而原本应该在此刻给出准确回答的副官位置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传来回答声。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阿劳迪终于把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看向了旁边的空空如也的位置。

……不在…吗?
他挑了挑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自己办公室外穿梭忙碌的人群。

不止多玛佐,还有好几个原本应该留守的人员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阿劳迪讨厌人员繁多秩序崩坏的嘈杂局面,但是比这个更加讨厌的是手下的玩忽职守不履行职责。
他默默的从一旁的档案架上翻出了自己需要的资料,内心已经开始设想那些人回来时即将迎接他们的严厉处罚。
想到这里,他又略微的低阖上了眼皮,露出了有些沉重的表情。

……如果他们回得来的话。


斯佩德微笑着在雾气中漫步,最后停在一名少年的面前。
说是少年也并不为过,看上去要比自己小几岁的样子,应该还没有二十岁。
但脸上精明干练的表情却相当明显的昭示着他也是隶属阿劳迪的情报局中的一员。

……这么小的孩子也拉出来打仗,他们国家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有一瞬间他的脑内划过了这样的想法,但紧接着又一笑置之。
因为他跟阿劳迪投身军队和情报局时的年龄……或许比对方还要小得多呢。
他差点就又忘记了这一点呢。

他将三叉戟的尖端撩起,摩擦着少年的脸颊,有些恶质的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不害怕这个吗?恶魔之戟。”

对方冷冷淡淡的完全不为他的笑容所动,那个平静的神态倒是让他真觉得有点欣赏。

“我不怕你……Demon。”
对方开了口,声音也是如同表情一般的冷静平淡。
“我也不是怀疑阿劳迪大人,我跟他们一起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言下之意是只要弄清楚了,即使是死也并不惧怕。

那个淡然的神情让斯佩德稍微有了点兴趣,于是歪了歪头问了下去。
“什么事?”


那个传说中的恶魔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像个普通人一样顺着自己的话提出了问题,这样的结果让多少内心还是有点发虚的少年微微的松了口气。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

“能告诉我……‘彭格列’是什么吗?”

斯佩德沉默了一秒,脑中迅速的闪过了许多的念头。
很是轻易的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看来这个孩子绝对不简单……这应该不是第一次被他撞见阿劳迪和自己见面了。
但是他没有被任何思维和视觉上的盲点所欺骗误导,而是非常准确的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彭格列’是吗?
斯佩德笑了起来。
倒真是一个和阿劳迪很相似的孩子呢。

“……是意大利的一个黑手党家族,你们的首领阿劳迪和我都是那个家族的成员。”
并且还是家族成员中级别颇高的守护者。
这一点觉得不是很必要,于是斯佩德就理所当然的没说出来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在确认了自己跟阿劳迪的确是早就认识并且是‘同伴’关系的一瞬间,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受伤。
他很聪明的选择相信了自己的话,而没有故作姿态的在内心怀疑的同时给与自己反驳。

“阿劳迪大人……真的是…………”

看到对方眼里一直坚定的光有近乎要破碎的倾向时,斯佩德做出了有些莫名的神情予以打断。

“不是叛徒哦。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他跟我是同家族成员和他跟我是夙敌……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吧?”

对方愣了一下,甚至忘了换上冷淡的神情就用有点惊讶的眼神看向了他。

于是斯佩德自己也略微的怔住了一秒,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意义所在了。
之前的打算难道不是给阿劳迪找麻烦让他们情报部内讧去,自己和自己的国家坐收渔翁之利的吗?
……好吧,那个计划已经被‘意外’打断了。
现在只是没有脚本的临场发挥。

“所以说,他跟我的身份是夙敌,这一点目前是不会改变的。”

少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神色上还带着一丝冷淡,但却少了一开始的那种敌意。
他继续顺着问了下去。

“那么,你们在……家族中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这个孩子似乎对于容纳了自己和他家首领的那个传说中的‘彭格列’感兴趣很久了。
大有想要详细的了解就算这辈子挂了下辈子也要去那里看看的势头。
……不用怀疑,斯佩德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的。
即使是跟阿劳迪相似但对方果然还是太过于年幼,心思实在是很容易解读出来

他也不赶时间,所以也并不介意详细的给出回答……但是该怎么回答好呢?
他跟阿劳迪……在家族中的关系?

“……呵,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吧。”
他想了想笑了起来,然后如实的回答了。

“…………见面就打架?”
少年的表情有点惊讶。

“……差不多就是那样了。如果最初没有打一场的话……或许他都不会加入彭格列呢。”
下意识的想到了不久前的那次对战,生气了的阿劳迪说出的那句‘那我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彭格列的?’微微的拉扯起了嘴角。

看到了他的这个笑容,少年似乎是有点迷惑。
传说中看到Demon微笑的人,都是会有死的预感的。
但是至少目前的这一刻,少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恐惧。

“……不管怎么样,感谢你的回答。虽然是敌人……却总觉得你很了解阿劳迪大人呢,所以我才会很失礼的问你们的关系。”

“当然了,我了解他的一切,他大概也非常的了解我……这样才是夙敌啊。”
微笑着回答的人眯起了眼睛,收回了手中的三叉戟,略微的侧过了身去,有些暧昧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样的关系……大概就像是恋爱吧,无时无刻的都想在对方的面前获得完美的胜利呢。”

并不恰当的比喻让少年怔了几秒钟,仔细的思索对方的言下之意,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只剩下一片过于浓重的雾气。



“阿劳迪大人。”

“……多玛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的。我来只是想告诉您一件事而已。”

“……什么?”

“虽然我觉得很抱歉……但您似乎又欠下他一个人情了呢。”

阿劳迪垂下了眼,很快的明白了自己副官的言下之意。
他冷冷淡淡的开了口。


“…………他一向很擅长这种事情。”




13

那是战前最后的一次见面。

弥漫在相互敌视着的两国之间的战火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点燃。
纵使是游刃有余如同斯佩德这样会拿幻影来顶班的悠闲人士,也再没有那个空挡去跟在敌国情报部首领的身后给对方制造麻烦。
在阿劳迪开始烦恼着恨不得将自己掰成四个来用的时候,斯佩德已经默默的在抱怨就算是有六个自己都不够用了。

这并非完全是由于战事上的紧张,更多的是来自他们二人的上层人士对他们‘能者多劳’充分信任的体现。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的对手就是对方。
……换句话来说,给他们制造麻烦的就是他们自己。

在这之前两国之间也同样爆发过数次战争,作为对手和夙敌这都并非是第一次。
但是却是他们在加入了相同家族后的第一次。
在那之前阿劳迪对于自己传闻中的夙敌是带着非常强烈甚至强硬的竞争心理的,而在见过对方本人之后,那种心理更加强烈的同时,却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这一点,已经乐于让对方欠自己人情了的斯佩德大概表现得更加的显著吧。


他此刻正在军营里微笑着查看着下属送进来的行军图,一边用笔划掉目前得到的情报和自己的判断里可能被对方设下陷阱的路线。
随着一条条被否决的红叉的增多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混蛋阿劳迪,六条路线被堵死了五条,鬼才相信最后一条路没有埋伏呢!”

他微笑着摔了笔,攥紧了拳头。
那个笑容让进来汇报前方战况的士兵觉得相当的可怕。

“…呵,看来是早就得到了我们会走这个方向的情报了……呵呵呵,混蛋。”

也只有这种时候对方的存在会让他觉得相当的不爽。
如果是面对面的话,他有自信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上都绝对不会让对方占到一点上风。
但可恨的就在于这个无法面对面的现实。

相较起身处情报中心的对方来说,身居前线还要兼顾战况和后方支援的他在情报量上要输了对方一大截。
更可恶的是还要随时警惕身边是否会有来自敌国的卧底。
阿劳迪那边应该是不会再派人过来了,但是他们国家的其他高层大概还很难说。

……毕竟是那样一个卑劣的国家呢。
斯佩德眯了眯眼睛,露出了有些危险的表情,最后勾起了嘴角。

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样才能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呢。



“阿劳迪大人,据前方情报,敌军大部队走了第六条路线!我军将领已经下达了命令准备伏击!”

正埋头整理资料的阿劳迪略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了手里的工作。
的确是和自己的预料一样的发展。
依照对方的那种个性……这么明显的陷阱应该更加会往里跳才对的。
毕竟对方是一个把身处险境当做兴趣的人。
不过……

……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

这个决定是不是来得太过干脆了一点?
如果只是对方本人的话,他丝毫都不怀疑对方会去冒这个险。
但是如果结合相识之前自己并不了解的对方仅仅作为敌方将领和自己夙敌时的表现……似乎并非是个会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开玩笑的人。

这么说来,自己得出他会去冒险的判断……正是因为了解他?

如果对方知道这一点而刻意的……

阿劳迪突然的一惊,手里的资料失手掉到了地上。
他没有去理会而是沉下了眉头站起了身来,神色变得非常的凝重。

“……幻影……”

“阿劳迪大人……?”

“那个是幻影!快去汇报前锋部队,敌方前进的军队是幻影!!”


等到阿劳迪带着副官赶到时,战况似乎已经为时已晚。
以幻影作为前锋引诱军队出击然后再出其不意的进行包围,对方的这一手来得相当的漂亮。
尽管在得到了阿劳迪的警告后本国军队撤回了相当一部分伏兵,但都没法改变这场战事的败局。
军队里军心动摇得相当的厉害,很多人对于‘幻影’的不理解直接的导致了内心的恐惧。

“敌军……会消失的啊!”

“无论怎么样都杀不死,枪和炮都会穿透过去!”

“他们不是人类……人类不可能化作雾气消失!”

“是恶魔,他们都是Demon的下属!从地狱来的复仇者,我们赢不了的啊!!”


对于军中弥漫的这样的言论阿劳迪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这应该也在对方的计划之内,大败之后再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来动摇军心。
失去了‘取胜’的信念的话,这场战争很快就会分出胜负的……
他沉下了眉头,低声的呢喃了一句。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胜利哦。”

阿劳迪猛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怔了一秒,迅速的回过了头去。
刚刚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那个人带着戏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可是当他回过头时,却只看到身后走过的几个伤兵。

他攥紧了拳头,转回了身来。


“…………哪有那么容易。”




14

战事以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势头开始迅速的倒向其中一边。
那次的大战之后,接连三场小规模的冲突都以胜利告终的军队里,军人们斗志高昂。
没有什么比胜利更能鼓励和安定军心了的,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国家会在这场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因为他们,有像神一般的指引者。


斯佩德扶着额头努力的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地图上。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些微的冷汗,之前身体的不适感才刚刚消退,他有点无力的呼出了口气,略微的放轻松了心情。
传令兵小声的在一旁叫了他一声,他才刚刚听到,甚至不能确定对方之前有没有叫过。

“什么事?”

他按着额头,努力的掩饰自己刚刚的不适。

“……斯佩德大人,外面……有个奇怪的人……呃……”
对方并未在意他的小动作,而是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斯佩德抬起了眼带着点询问的意味看向了对方,这才有点意外的发现对方的身上和头发上有被什么烧焦还是电焦了的痕迹,看上去显得颇为狼狈。
他觉得那个样子有点好笑,于是心情稍微的好了一点。

“说下去。”

“呃……那个奇怪的人,非要进来见您,我们当然有阻拦过,才不会随便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到您面前来的,但是…………呃……”

对方又停了下来,露出兼具着为难和不可思议的奇妙表情,似乎是难以表达接下来的话语。
斯佩德觉得更加的好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现在出去外面说不定还会看到一批同样因为阻拦而被烧焦的人呢。
这让恶趣味如他觉得非常的有趣。

挣扎酝酿了很久,传令兵终于又咬牙开了口——并把难以启齿的部分迅速的略过。
“呃,总之就是,虽然我们并不相信,但是那个人自称是您的……您的…………”

“什么?”

“……………呃,监护人。”


斯佩德在军营的入口处旁见到了他传说中的‘监护人’。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抹过于耀眼的金色,他眯了眯眼睛,稍微感知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波动,然后迅速的拉起了笑容。

摆了摆手将身边一脸呆滞的守卫兵和侍卫赶走,他微笑着向金发的人打了个招呼。
“哦呀,这不是我亲爱的彭格列吗?几个月不见已经从Boss升职为监护人了?

对方看到他也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接下了口。
“彭格列家族还没穷到准备开幼稚园呢,斯佩德小朋友。”

斯佩德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而是加深了嘴角的笑容。

为了避免身份的泄露,他们避开了军队日常训练的营地来到了附近的小山坡上。
离开了那幢大宅的金发青年显得和平日有些许的不同。
调笑了几句之后对方用漂亮的青色眼睛注视着他,很是认真的开了口。

“……你看上去很累,是因为战事的缘故吗?”

“啊……”
他有点无奈的应了声,然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上次玩过火了,结果阿劳迪生气了。”

“哦?”
金发青年听到了另一位守护者的名字,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那次之后的战争他每次都在前排‘观战’,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识破了我的幻影导致了三连败……Boss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又来了呢。
金发的首领无奈的摇了摇头。
用东方的成语来说的话,这就是‘恶人先告状’了吧?
他有点好笑的这么想着,带着点宠溺的笑容看向了身边的人。

“需要安慰吗?”

对方勾起了调笑的弧度点了点头。
于是他凑上前去,像个长辈一般的亲了亲对方的脸颊和额头。

“你们啊……常常让我觉得,所谓的两国战争也只是你们两个的休闲游戏而已呢。”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啊。”

斯佩德转过了脸,用有点奇妙的声音轻轻的这么回答着。
金发的青年还没来得及仔细的思量他的那个奇怪的反应,他就又迅速的转过了头来,露出了闪亮的微笑眨了眨眼。

“我亲爱的监护人……您千里迢迢来到战场不会只是为了找被监护人聊聊天而已吧?”

有那么一秒,金发的首领想干脆的点点头承认算了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但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了那幼稚的想法。
他举起了手里一直拎着的纸盒,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那是什么?”

“一些点心和饮料……因为担心你在军队里不会好好吃饭才准备的,挑食的斯佩德小朋友。”

金发的青年背对着阳光望着他露出了温和的微笑,那样的笑容与常年身处彭格列家族大宅时的感觉意外的不同。
就像是卸下了如影随形的责任一般,带上了属于自己独有的光彩。

“知道吗?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那家伙又跑出去了,G没有人吵架似乎也很寂寞的样子——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还有雨月,雨月回来了一次,还带回来了好大一棵树,说是日本的樱花树……可是看起来气候不适应很难开花的样子呢。结果把它种在了花田里,导致完全种不了其他的花朵了,不过每天去那里看看倒还真是不错……”

对方最初的某句话让斯佩德略微的怔了一下,接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低下了头仔细的倾听着对方的话语,微微的笑了起来。

人所谓的温暖……感觉也不坏嘛。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这么想了。



“呐……那个时侯,为什么一个人去?”

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常年带着笑意的守护者,一直愉快的诉说着琐事的金发青年突然安静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之前的一次任务,在自己询问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起去的时候点头了的对方,在那之后独自一人埋葬了危险的任务对象,并且负伤归来。
那是在两国战争爆发的头一天晚上。

斯佩德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笑说出了另一句不相关的话语。
“……抱歉彭格列,之前我不该勉强你的……我不知道你讨厌打斗。”

“放心吧,不会再有那种情况了,任何的危险都不会再有了。”

金发青年安静的听他说着,看着他微笑着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内心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看见他微微的扇动了嘴唇说了一句话,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也有可能是他看错了,因为对方接下来马上若无其事的说了下去。

“……下次吧,一定还有机会一起出任务的。”


等到对方离开了之后,斯佩德在小山坡上靠着树沐浴着阳光和不远处的硝烟微微的合上了眼。
精致的纸盒安静的躺在了身边,近到他伸手就可以触及的地方。
就像是一个坚实的力量一样的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Vorrei proteggere voi’……呵,我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




※ Vorrei proteggere voi:意大利语,我想保护你。
其实作为守护者说这种话很正常反而现在才兴起这个念头的S君才不正常……?
<<<喂喂喂那根本没这个念头的A君……(汗)

好吧其实主要原因是这位Boss他……需要?(CJ望天)




15

阿劳迪再次走入彭格列家族大宅的时候,是在战火结束了的半个月之后。
在终于连所有的善后工作都确认处理完毕后,他这才有点不情不愿的再次来到了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久的敌人——就算是夙敌也一样。
阿劳迪现在或许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也许是对的……虽然他可能连一点要正视这件事的意思都没有。
总之,萦绕在两国之间的这场不算小的战争迅速的结束了。
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几乎称得上是可笑的结果。

在战乱中迷路了的A国王子邂逅了B国公主,然后两人产生了跨越仇恨的爱情,最终感动了两国统治者,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结束了残酷的战争。
……多么伟大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
事情的经过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两军同时接收到‘立刻停止一切战事’的命令时,正在战场上忘我的厮杀着。
阿劳迪那时候握着武器正将斯佩德逼到一边,看着对方带着无奈却又游刃有余的笑容从手中幻化出了魔镜。

在接收到这一命令的瞬间对方‘哦呀’了一声,然后迅速的拍了拍手将重新化为雾气消失的魔镜的烟雾驱散。
阿劳迪眯了眯眼睛,本不想理会那命令的,毕竟好不容易才把对方逼到了这种境地。
但是看着迅速做出了服从指示行动的斯佩德也不好再继续攻击,只得恨恨的放下了手中武器。

“哦呀,阿劳迪你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啊?”

带着点恶质笑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阿劳迪抬眼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不要这样嘛……其实你看,我本来也没打算用魔镜的,没什么好遗憾的啦。”

“……那你拿出来干什么?”
等到下意识的顺着对方的话问出了口之后,阿劳迪才惊觉不对。

不出所料斯佩德露出了得逞一般的笑容,并且不断的加深着嘴角的弧度。
“啊,我只是因为阿劳迪一直都很想看的样子,才拿出来给你看看的啊~”

“你!”

“况且……”
对方话锋一转,挑起了嘴角。
“我们现在可是同盟了呢,再加上同家族成员的身份,我可是再没有对你使用的理由了呢~”

“身份什么的怎样都好,我只要打败你就够了。”

“……哦呀,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告白呢~”
斯佩德露出了有趣的神情摊开了手,将环绕在二人四周隔离其他人的雾气驱散,侧身笑着说。

“不过不好意思,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对你使用的。”

对方这么说着也就笑着背过身向着军队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有再回头了。
阿劳迪蹙起了眉头,非常显然的对这样的结果感到不满。
他攒紧了手里的武器,看了对方的背影几秒,沉下了视线,也背过了身去。


他不能确定那个时侯对方的言语是源自于不屑还是不必要。
如果是不屑的话,那么对方那过高的自信心一定有其缘由,而自己其实并不需要知道——自己只需要能打败对方就够了。
但如果是认为不必要的话……

他停在了彭格列首领办公室门外略微的沉思了一会儿,做出了个决定。

并未敲门,他很直接的走了进去,看到他依然是有点惊讶,办公桌前的金发青年露出了略微吃惊的表情,然后迅速露出了笑容。

“阿劳迪,我听说了……战争终于结束了呢,这样的话你跟斯佩德也不用继续敌对了吧?”

阿劳迪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但还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还不是那家伙做的好事。”

金发的首领闻言怔了一下,露出了有点意外的表情。
“斯佩德做的好事?难道……”

“这么恶趣味的结局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做得出来。”
阿劳迪移开了视线,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到底想要干什么……他……”

金发的首领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神情笑了起来。
“他啊,该不会真把战争当做游戏了吧,以他那个恶劣的性格……”


“他是认真的憎恨着我的国家。”

阿劳迪冷淡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并且毫不含糊的说了下去。
“这一点绝对不是游戏。”

他那异常坚定的态度反倒是让金发的首领略微的愣了一秒,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用手托住了下颚骨,金发青年露出了认真思考的神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继续打下去应该才更合他的心意吧,为什么……”

……或许,是有比打垮我国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阿劳迪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转了几圈之后,他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若有所思的开口念出了一个词。

“……『Elysion』……”

“阿劳迪?”

“……不,什么都没有。”
他很快的掉转回了思路,将视线转到了金发青年的身上,平静的开了口。


“任务,最高难度的。”




16

金发的青年有点无奈的看着难得在总部出现一次的云之守护者毫不客气的翻看着自己办公桌前的任务资料,并且还露出不屑的神情直接丢开了其中的好几份。
他的动作看上去异常的迅速且流畅,金发青年想或许是常年在情报部面对大量情报资料养成的习惯。
等到对方手上的动作终于停止的几乎同时,金发青年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影。

“就是这个了,日本。”
阿劳迪将面前的任务资料拿了起来,然后将其他的放下,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连语气都是命令的句式。

金发青年觉得无奈的同时,有点好笑。
他很自然的看向了门边的人。

“哦呀,那可不行,那个可是我的任务呢。”
深色发色依然身着军装的人兴趣似的的摆弄着手上的军帽,倚着门边带着戏虐的口气说着。

阿劳迪连头都没回,面无表情的回了口。
“现在是我的了。”

“哦呀哦呀,情报局的首领大人,凡事还是得讲个先来后到的吧?……这个世界可是靠着秩序的维持才能正常运行的——至少在表面上。”
对方的话语听起来是很轻佻的口气,可说出来的却全是一些完全不符合语境的严肃正经的词语。
金发的青年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厚了。

“你很吵,在这里我就是秩序。”

“哦呀哦呀,我亲爱的彭格列,你看他就这么明显的在你的地盘上说这样的话……太天真老实就是会被这么欺负的哦~”

“斯佩德……”
金发青年忍住了这小学生程度的争吵,笑着叫着其中一人的名字。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算是吧,刚刚去看了下雨守大人带来的树,真的有点期待这次的日本之行了呢~”

闻言金发青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他是真的把任务当公费旅游了呢。
不过这次的任务和之前一样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完成的。
他可不希望看到他再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了。

“斯佩德,这次任务……”


“都说了那是我的任务了。”

冷冰冰的打断了他准备要对方小心点的话语的,是一直在一旁散发着巨大压迫感的云之守护者。
阿劳迪捏着手中的任务资料侧过身瞥了一眼门边的人,居然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不服的话来打一场,赢了的人去。”

这话一出口,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雾之守护者挑了挑眉头,微笑着将军帽戴回头上,空着的手上出现了环绕的雾气。
就像是一个约定好的暗号一般。

两人带着奇妙的神情凝视着对方,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金发的青年非常无言的看着这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甚至不知道从哪一句话开始演变成这种状况的。
只是他很清楚的是……那二人见面就少不了大打一场的现状,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因为国家间的联盟而改变了。


“你……你们两个混蛋!!到底想在Boss的房间里做些什么?!!!”

G愤怒的声音突然插进了诡异的沉默里,金发的青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拜托他去倒咖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感谢他的出现。

被打断了对峙的二人若无其事的偏移开了目光。
阿劳迪扬了扬手中的任务资料,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斯佩德笑了起来,握住手中的三叉戟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去哪解决?”

“……花园。”

“……那里现在有棵树了。”

“……”

G端着咖啡皱着眉走了进来,这个时候无视他和他家Boss的意识进行着如上对话的二人显然让他很不爽。
他压低声音靠近金发首领的位置,恭敬的向对方提出了问题。
在简略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他非常愤怒的将手中的咖啡杯用力的放到了桌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奇妙的是咖啡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你们两个混蛋不要再继续给Boss惹麻烦了!!一天到晚给你们收拾烂摊子Boss很辛苦的你们知不知道?!”

“这么点小事情都想着打架解决,干脆你们两个混蛋一起去不就结了!”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两秒,一直有点担心的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这个主意听起来倒是不错。
之前自己似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提议,但被雾之守护者单方面以‘敌对’这个巨大的借口给逃避了开来,但如果是现在的话……至少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

“我觉得G说得不错。”
他双手交叠着放在了桌上,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当他的视线从显然没有提出反驳的阿劳迪身上转向斯佩德的时候,发现对方又低垂下了头,让军帽挡住了大半个脸上的表情。
“……阿劳迪觉得如何?”

冷淡的云之守护者沉默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一点要拒绝的意思,金发青年觉得对方应该是答应了。

“……斯佩德呢?”

被点名了的雾之守护者发出了一声轻笑,语调有些冷。
“我拒……”

变故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发生的。
斯佩德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阿劳迪手中的武器已经迅速的抵住了他的喉咙口。
常年神情冷峻的云之守护者用那双细长的凤眼凝视着军帽下的他的表情,用近乎强硬的口吻接下了他的话。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17

“呵……哈哈哈……”

门边的人愣了一下,然后不可遏止的发出了笑声,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般。
阿劳迪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笑容,于是他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呵呵……没,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只是……”
依然一点都没有要停下笑声的意思的人伸手将军帽移回了正常的位置,然后带着近乎恶毒的语气开口说了下去。
“……只是这么快就忘掉了败北之耻了?还想再跪倒在我的面前一次吗……带着那种不甘心又仇恨至极的美妙眼神?……我天真又可爱的情报部首领大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明显恶意的话语让阿劳迪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忍耐些什么,半晌淡淡的开口时,声音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更加冰冷了一层。
“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

“要试试看吗?”

门边的人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用非常挑衅的眼神看向了他。
阿劳迪神色一凛,突然移开了眼神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将手中的武器向对方致命处击去。

金发首领和岚之守护者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门边的那个身影就化作烟雾迅速的消失了。
像是得到了某种预感一般,办公桌前的金发青年突然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身旁。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雾之守护者的真身依然带着像是面具一般的微笑注视着这个发展,毫不在意的摆弄着手中的武器。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呵,原来如此。‘幻影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利’……是这个意思吧?”
斯佩德露出了‘非常有趣’的表情,抬眼看向了对方。
阿劳迪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于是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就说你怎么会看着‘我’那么久却不动手,原来是知道那个是幻影啊。”

“哼,这么劣质的幻觉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呵呵,是这样吗?……再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彭格列总部,而你是我同家族成员,我没有大费周章的必要嘛。”

阿劳迪懒得再跟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直接转回了关键问题。
“……真正的你的回答呢?”

桌边的人低垂着视线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武器许久,在察觉到金发首领投向自己的担心的目光后微笑着抬起了头。

“好啊,没问题~就当是约会吧。”


任务就这么被安排了下来,准备时间依然是半个月。
阿劳迪很清楚对方其实并不想跟自己一起去,尽管对方最后答应的非常的痛快。
至于不希望自己去的原因……
他有种预感,很快就会明白。

难得一次没有起冲突的会面,他离开时对方正半靠在金发首领的办公桌前若无其事的翻着自己刚刚看过的文件,神色介于凝重和玩味之间,和金发青年说话时会带上恶质的笑意,非常奇妙的表情。
他没有继续观察下去了,那种微笑的面具他已经见得太多了。

那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道困难的谜题,想要破解他就必须耗尽全身的精力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谜团。
也只有破解这道谜题,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赢过对方。
……应该,是这样没错的吧。

他沉着脸走在了回情报部的路上,在快到了的时候脑海里有点突然的出现了对方之前的某句话。

“‘幻影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利’……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来,但他还是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开口低喃了一句。


“……我可没那么说。”



斯佩德此时正有点分心的听着金发首领的话语,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金发青年无奈的敲了敲他的头。

“斯佩德,你有没有在听?这次的任务可不是儿戏,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被敲醒了的人下意识的一怔,然后扯出了惯例的笑容戴上了军帽防止继续被敲。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彭格列,你应该知道这种善意的担心对于我来说只能等同于不信任或者是侮辱的吧?”
他侧过了脸半垂着眼皮用有些犀利的目光看了过去,嘴角依然挂着优雅的笑容。

对方叹了口气似乎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略过了担忧的部分转向了任务的正题。
“阿劳迪……果然还是走了啊,那你到时候转告他一下吧。这次的任务对象是日本的一个秘密分部,他们在之前和法国的那帮势力联系得非常紧密,据我们的人的情报称他们拥有相当大的人员和战力——其中包括……实验的成品。”

金发的青年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略微的黯然了一下,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让他错失了看到面前雾之守护者的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冷酷神情的机会。

“……是那个计划吗?”

“是的,是『Elysion』。”
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个词,金发的首领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以法国的杰诺维斯家族为核心开始运行的人体试验计划,在世界各地牵涉了许多Mafia家族势力于其中,之前我们设计支开了他们的大部分势力制造了突破杰诺维斯家族的契机并由你将它端除……原以为这样会对这个计划的发展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并最终达到予以终止的目的,但是……”
他略微的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弥漫出了一丝的疑惑。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作为领导的家族覆灭了,他们的计划行动不但没有受到影响,简直有加快运行的趋势……而后的任务,你跟阿劳迪不在,我们派出去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了,如果不是战争结束了的话,我都觉得或许该召回守护者们一起来商量下对策……”

“哈,那不是正好赶上了?”
斯佩德发出了一声轻笑,毫不介意的打破了刚才沉重的气氛。
“彭格列或许你想太多了?一个领导家族覆灭的话很快就会出现其他的领导者?这并不算奇怪吧。”

“可是那个‘血刃的杰诺维斯’之前一直都身掌大权的啊……”
金发青年继续说了一句,似乎还是不能对现状释怀。

“怎样都好,反正这次我……跟阿劳迪一起去,没有什么摆不平的啦~彭格列你就安心吧~~”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摆摆手,金发青年说不上是该觉得担心还是该觉得好笑。
也就理所当然的没有注意到对方军帽下深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冽光芒。


斯佩德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清楚一点。
……彭格列的超直感,怎么可能会出错。




18

那是一间漆黑得透不进一丝光芒的华丽房间,有人在外面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房间里,原本躺在沙发上小憩的人揉了揉眼睛从睡梦里缓缓的清醒了过来。
他有点迷糊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让它看起来不算特别的乱,然后整理了一下被压皱了的外套。
小半会儿才换上得体的微笑对着门外说了一声‘进来吧’。

来人小心的推开了门,在门边对着他声音的方向微微的垂下了头行了个礼。
“主人,关于彭格列动向的情报来了。”

“哦?”
沙发上的人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欠。
“说来听听,这次又派了些什么人来?”

“……是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和雾之守护者。”

“哦哦,这次可是下了大手笔呢~~”
对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
半晌,那个笑容的弧度在他回想到了什么之后变得更加的深厚了起来。
他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凭着记忆走到了黑暗的房间里应该是窗户的位置,猛的伸手扯住了厚实的窗帘。

“啊…………”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赞叹的音调,非常突然的扯开窗帘布。
强烈的白光争先恐后的涌进了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迅速将四周染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房间里的下仆一时间也难以适应如此强烈的光芒,迅速的合上了眼。

站在窗户边的人在这巨大的白光之下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啊…………终于,又要见到‘他’了。”



“……呵,我说,现在该怎么办?”
斯佩德抱着手怡然自得的靠在了一旁的机舱上,习惯性的把难题抛到了对面的人的身上。

“……我怎么知道?!”
阿劳迪显然心情不怎么好——不知道这跟他补觉时被人吵醒有没有直接的关系——就算没有,那个吵醒他的人现在又把麻烦问题往他身上推大概也该有了吧。
他有点烦躁的攒紧了拳头,看起来很想跟面前那个显然置身事外的可恶的家伙打一场,但又稍微有些顾虑。

“…………阿劳迪你要是实在想动手的话也不是不行,虽然现在是在飞机上,但马上也要坠毁了,所以不打白不打嘛。”
对面的人微笑着这么说着,将心爱的三叉戟唤了出来,开始隔着手套摩擦起来。

“你给我闭嘴。”
阿劳迪冷冰冰的喝了对方一句,然后皱着眉有些不死心的开始继续翻找。

“不用找了啊,这显然就是耍着我们玩的离间计,降落伞绝对只会给我们留一个的。”
对方眨了眨眼,有点无辜的说着。
“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只留下一人。”

阿劳迪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没人搭理的滋味有点难受,于是斯佩德玩了会三叉戟又有些无趣的收了回去,然后上前制止了对方无谓的行动。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说真的……这里不可能有第二条生路让我们一起得救的。”

斯佩德很认真的这么对那个这种时候还皱着冰块脸的云之守护者说着,对方挑了挑眉,依然没有给与回应。
他的嘴角迅速的扬起了恶劣的弧度。

“所以呢,阿劳迪你快带上降落伞一个人活下去吧~~”

对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并且有了拿降落伞砸爆他脑袋的趋势,于是他迅速摆了摆手笑了起来。
“玩笑,玩笑而已……不过严肃来说,待会儿坠落前更接近地面的时候,我就算跳下去也没关系的……我打赌那些家伙绝对不会想到我有这种能力的。”

“……跳下去?”
阿劳迪终于开口了,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斯佩德许久,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觉得自己很难跟对方解释清楚这其中的个中缘由,于是习惯性的扯起神秘的微笑,索性什么也不说。

云之守护者冷哼了一声,没有丝毫行动,明显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于是斯佩德歪了歪头。
“阿劳迪……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呵,真是个矛盾的家伙啊……”
他笑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对方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开了口。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打算死在这里吧?”

那是属于阿劳迪之前最为熟悉的那个作为夙敌的Demon的声音。

这让阿劳迪猛的一惊,身体下意识的迅速的跟他拉开距离。
……但是对方那句话,听起来似乎也并不无道理。

阿劳迪相信他绝对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所以……

“好吧。”


终于妥协了呢。
斯佩德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个固执的家伙随着跟自己的熟悉程度的增长已经越发的让他觉得难搞定了。
不过这样也实在是很有趣,不是吗?
在对方的心里,比起那不明身份的敌人来说,自己才是他最想要打倒的存在吧。
……最大的敌人其实也是最佳的搭档,这种微妙的倒错感不是很有意思的吗?

他这么想着,微笑着看着对方将降落伞穿好。

“再过20秒,你先跳下去,然后我随后。”

难得可以对对方下达一次指示他可绝对不会浪费。
这种时候比起常年被文件掩埋的情报局长来说自己这个将军可是就实用多了呢。
看着那个孤高的对方沉默的照自己的话做出行动,斯佩德很难不产生出一点成就感。

“……19,20,阿劳迪!就是现…………诶?!”


……这个人啊,就是那么的喜欢给他制造意外。

就是那么的喜欢不按照常理来办事。
就是那么容易让人觉得他就像是那天空中的浮云,不受制于任何的东西。


斯佩德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奈。
那位孤高的云守大人,在最后的一秒,居然拉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19

彭格列孤高的云之守护者现在的心情非常的恶劣,原因不外乎于身旁扶着自己前进的嘴角带着不变的恶质笑容的那位雾之守护者的存在本身。
尽管很想甩开对方扶住自己的手然后对着那可恨的笑脸来一击,但是此刻甩手的后果十成十会是自己站不稳迅速的倒下。

阿劳迪非常的讨厌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但上天好像就是喜欢捉弄他一般,他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个家伙从各种意义上卖了顺水人情。

现在也是一样。
唯一的降落伞当然不可能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平安的着陆,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一点还是决定扯上那个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的人一起跳下来的阿劳迪,一开始就是做好了受伤的准备的。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反而是对方。
明明在降落伞快支撑不住前就强硬的在空中甩开了自己的手的那个人,居然比依靠降落伞着陆的自己看上去还要好。
在阿劳迪努力的试着活动大概扭到了的左腿站起来的时候,对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微笑着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需要帮忙吗?”
那个家伙是这么说着的,带着让人想要揍他两拳的可恶笑容。

“不需要。”
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
尽管阿劳迪努力的想要无视掉对方的存在,但站立起来没几秒已经开始左右摇晃了的左腿已经擅自违背了他的意愿。

斯佩德抱着手看着他皱着眉继续尝试着,半晌才有点好笑的上前主动扶住了他。
在他有点不情愿的挑了挑眉头时,轻笑了声随口说了一句。

“阿劳迪你啊……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呵。”

冷淡的云守瞟了他的方向一眼,没有再继续皱眉了,只是在半晌后冷冰冰的开了口。
“……你是怪物吗?”

斯佩德楞了一秒钟,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指自己平安着陆的事情后,垂下眼皮有点自嘲的加深了笑容。
“……啊,算是吧,我都说过我就那么跳下来也没关系的。”

他移回视线望着做出不感兴趣表情的云之守护者眨了眨眼睛,眼里突然出现了些微奇妙的因子。
……顿了顿,他又郑重的继续说了下去。

“但还是……谢谢你。”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阿劳迪略微的怔了一下,然后头转得更开了。
以斯佩德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觉得可以想象得到。
这么想着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心情又更好了一点。

正当他的眼里也难得的染上了一抹笑意时,他又听到了对方冷淡的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


“……你的手在流血。

这句话让他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近乎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自己的右手,但下一秒又迅速的想起了它正支撑着身边的人的重量而僵硬的止住了动作。
错失了这一秒的时机后,阿劳迪已经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打量起了伤口。

“……不是刚刚下落的途中划伤的,是旧伤吗?”

斯佩德移开了视线恢复了笑容,若无其事的开口回答。
“是之前在法国的任务时不小心受的伤,大概是刚刚的冲击让它又裂开了吧。”
这么说着他毫不在意甩了甩手,表示没有大碍。

阿劳迪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然后也迅速的回复了冷淡的神情。

“是……这样啊。”



他们坠落的地方是日本的一个小城镇周边,距离他们的目标地点并不算太远,很快他们就回到了人声密集的街道上。
斯佩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了一点,充满兴趣的开始打量着街道旁正逢盛开时节的樱花树。

“真是漂亮啊……不知道总部里的那棵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呢。”
他用有点赞叹的语气这么说着,伸手接住了一片飘扬而过的花瓣,微微扬起了嘴角。
“……真想让彭格列也看看呢。”

旁边明显对此没有多大兴趣的阿劳迪冷哼了一声,开始尽职的打量起了四周的情况。
自从踏入这个城市开始……他就隐约的感觉到了背后紧盯着他们的目光。
这是他常年从事情报工作所产生的职业敏感,极少会出现错误。
他不能确定对方的具体方位和目的,但显然是来者不善。

大致的观察了一下地形后,他刚收回自己的视线就发现身边的人的目光终于从那盛开的樱花树上偏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于是他也顺着看了过去,然后略微的眯了眯眼睛。

斯佩德正看着对面街道上的一个伸手接着飘落的樱花花瓣的小孩子。
那个孩子有着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日本人的面容,和斯佩德发色非常相似的深蓝色头发,天真无邪的微笑着的面孔让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斯佩德的目光看起来少有的专注,像是被那个景象触动了什么柔软的回忆一般,他的嘴角带起了阿劳迪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弧度。

阿劳迪略微的阖上了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的叹了口气。
当他睁开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那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离了街边来到了道路上。
在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斯佩德已经快他一步的上前将那个孩子抱回了街边的安全区域。
他有点艰难的向前迈进了几步,弯下了腰拍了拍受惊的孩子的头轻声的安抚了几句,然后用手帕轻柔的擦拭着对方被擦破了的手臂。

一直带着少见温柔神情的斯佩德见到他的这番举动才稍微的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恶劣,调笑着开了口。
“哦呀,真没想到原来阿劳迪也有这样的一面啊……真是难得呢,呵呵。”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知为什么略微的松了口气。
将视线移到面前的孩子脸上时,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换上了稍显柔和的语气。
“下次要小心哦。”

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绿色的眼睛里带着明亮的光芒。
“这些送给大哥哥们,妈妈说过得到帮助后要表示谢意的~”

小孩子摊开了手,小小的手臂在空中滑开了一道漂亮的弧度,一直被紧紧握在手里的粉色的花瓣一瞬间在空气中散落开了。
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结果的阿劳迪和斯佩德几乎同时怔了一下,然后都露出了笑容。

“可以告诉哥哥们你的名字吗?”

“我叫莱茵,莱茵河的莱茵,大哥哥们呢?”

斯佩德挑起了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叫我……黑桃(Spade)吧。”
他笑着说完后又指了指旁边的人。
“这个冰块脸的家伙叫……云雀(※),叫他小麻雀就好?”

“诶,为什么黑桃哥哥要用不确定口气?”

“啊,那是因为他本人……”

“……混蛋,谁允许你随便给别人起外号的?!”

斯佩德望着蓝发的孩子眨了眨眼睛。


“……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啊。”



※Alaudi就是意大利语中‘云雀’的意思。
……这个应该都知道的吧OTL




20

等到将迷路的小孩交到了母亲的手上之后,斯佩德和阿劳迪迅速的向美丽的异国妇人告辞了。
直到离开了很远之后斯佩德的脸上都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瞟了一眼身边扶着的阿劳迪,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开了口。

“原来……阿劳迪喜欢小孩子啊?”

对于他的这个称不上疑问句的发言对方回以了冷淡的一声轻哼。
斯佩德倒是也不在意,顿了顿就又继续说了下去。

“这一点上我也是一样的呢~~”
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了愉悦的神情扬起了头,眼神却有些微的奇妙。
“总觉得只有看到他们纯洁无垢的笑容时,才会觉得这个肮脏残酷的世界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呢。”

他这么说着,注意到阿劳迪又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迅速的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会这么想着的我,是不是太愤世嫉俗了点啊?”

阿劳迪垂下眼皮略微的沉思了一下,没有回答。
……却也并没有表示赞同。

斯佩德微微的挑起了嘴角,像是明白了对方沉默之下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一般,心情很好的摊开了另一只手。
他的这个举动吸引了一旁沉默的云之守护者的注意。

黑色的皮质手套的手心里,安静的躺着一片粉红色的樱花花瓣。
……那个姿态美好得就像是这个心灵相通的瞬间本身一般。



等到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各自身上的伤势,来到资料上所显示的任务地点的时候,这个地方却早已人去楼空。
阿劳迪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最初进入这个城市时所感觉到的那道目光并不是错觉。
对方显然是已经掌握到了他们的动向了。
这一次任务从最初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先机,连行动用的飞机都被对方提前动好了手脚……想来能造成这个结果的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阿劳迪看了看身边眯起眼睛难得严肃的打量着空荡荡的房子的斯佩德,觉得对方应该也已经想到了。
————毕竟这种事情对方和自己经历得都不少了。

家族内部一定有叛徒。

“呵呵呵……果然那个人的长期缺勤让人很困扰啊,彭格列又实在是太天真……”
雾之守护者发出了几声轻笑,可是看起来神情却不似愉快的样子。
“真是麻烦呢,这些放人鸽子的无礼的家伙。”

阿劳迪冷着脸难得的点头表示了下赞同。
对于没有对手可以用来发泄烦躁情绪的这次失败的行动他的确是感到非常的不满。
有点不死心的继续往房子的内部走了几步,他停在了阳台上打量起了附近的地形和可能的藏身地点。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从阳台的上方突然的跃下了数十个手持武器向他袭来的身影,他近乎下意识的侧头躲过了对方刺出的致命一击。

“哇哦,原来还是有的嘛。”
他突然心情大好的挑了挑眉,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来。

斯佩德的心情也逐渐的好了起来。
在最初的一拨人在阳台上偷袭阿劳迪失败之后,原本空空荡荡的房子里不知从何处突然的又冒出了大批的敌人。
斯佩德对研究他们之前的藏身之处什么的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对于被敌人包围这件事情本身来说,他倒是显得有兴趣了许多。

“哦呀,这么大的欢迎阵势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他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三叉戟不知道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
“可以的话请告知我你们Boss的名字,以便我改日登门致谢……?”

显然并没有人搭理他的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比起被他言语上的挑衅给迷惑,更多更专业的黑手党都会选择直接的给予攻击。
根据他们的情报网,他们已经非常的了解彭格列的内部结构,包括守护者们的实力状况。
现在他们面对的这个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但眼中却透出强烈寒意的人正是彭格列的雾守。
雾的属性是构筑,擅长以幻觉迷惑人,但是炎的强度却是所有属性中最弱的。
对于信奉力量的他们来说,对方不同于擅长增值的云守,只要能够不被迷惑……面前的这个人应该是最为容易被击破的。

“……哦呀哦呀,被小看了呢。”
雾之守护者笑了起来,倒是也没有生气,更没有从言语上订正对方错误观念的念头。
只是若有所思透过层层人群看了看阳台处无比利落的解决敌人的阿劳迪,挑了挑嘴角。
“果然跟阿劳迪一起行动就很容易被拿来比较呢。”

如果他们知道那位在他们看来无比棘手的云守大人曾经跪倒在我的面前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虽然用的是不太人道的手法。
嘛,不过就如同那个时侯说的,为什么要对敌人光明正大呢?

斯佩德想了想,转了转手中的三叉戟,雾气开始弥漫在了一部分敌人的眼前,剩下的……他决定拿来当热身运动了。

“呵呵呵,请稍等片刻哦……很快的,我就会让你们领略到地狱的美妙之处的。”

他露出了彬彬有礼的、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远远的有一扇漆黑的窗口正对着那发生着激烈战斗的场所。
那个人站在窗前,带着无比愉快的笑容凝视着那个方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观看一场充满了趣味的戏剧一般的入神,时不时还会爆发出一点赞叹的音调。

门外有人恭敬的走了进来,向着他的方向低下了头,无比虔诚的开了口。
“主人,去意大利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尽快登机。”

“……知道了。”
窗边的人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视线依然没有从远处的战场移开。

“啊,这样的阵势不知道他会不会满意呢……哈哈,没关系,还有另一场欢迎宴呢。”
他露出了开心的神情笑了起来,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真是可惜呢,这次有其他的事情不能奉陪……真让人感到寂寞啊。”
这么说着他居然真的露出了些微失落的神情,但是很快的又恢复了笑容。

“这样的话,现在就开始准备下一次见面的礼物吧~~~”

他保持着笑容睁开了微微眯着的眼睛,看向了门口的使仆,对方迅速的朝着他点了点头。


“那么,这次先说bye-bye咯~~”




21

G将刚接收到的文件连同咖啡杯一起送进首领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金发的青年用手按了按额头,露出些微疲倦的样子。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果断的退了回去将杯子里的咖啡给换成了热可可。

Boss他……实在是太累了。
那位大人不在的期间,整个彭格列上上下下所有的事物全部都交由Boss一个人来处理,他真的是太辛苦了。
G安静的将杯子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将文件叠到了另一堆的上面,看着认真眯着眼睛的审视着文件上文字的自家Boss,有些于心不忍。

首领办公室里的灯,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熄灭。
G例行的巡视整座大宅时停在了门口,就那么守了对方整整一晚上。
实在是太过于安静的环境,隔着门他几乎可以听见那个人时而间断时而连续的书写文字时笔和纸之间的摩擦声。
如果推门进去的话,还会看到那个人带着抱歉的微笑说‘我马上就好,G先去休息吧’这样的话吧。

G并不理解一些非常细腻的内心的感触该用怎么样的言语来描述,他只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友,不可抑制的为对方感到担心和忧虑……尽管他完全不明白该怎样来表达这种想法。
现在他能为对方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金发的青年抬起头来看了看他,迅速的收起了疲惫的神情露出了笑容。
在看到他手上的行动后有点担忧的开了口。

“G,你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再做这些事了吧,我自己来就可以的。”

G的手臂在之前不久因为意外而不慎受伤,不短的恢复时间里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尽量不要做任何可能造成负担的行动,但G本人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

“Boss你看……不做点事情的话我会很想冲出去把那些混蛋全部射成刺猬的。”
他认真的蹙起了眉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之前伤到他的人。
“他们也真是胆大,居然敢夜闯彭格列总部,我G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谢谢你,G。”
金发青年听到他的话笑了起来,顿了几秒又补上了一句。
“我想他们现在已经非常的后悔了呢————因为正好撞到了彭格列传说中的岚之守护者G呢。”

听到金发青年一脸真诚的这么说,G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进来的目的。
“Boss……您最近是不是……太过辛苦了一点?”

小心的打量着微笑的Boss低垂下的视线里的担忧,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冲动的个性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劝慰听起来委婉一点。

“那,那两个混蛋的确已经很久都联系不上了……但是……呃,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是他们的话……我觉得…呃……………”
话卡在了这里没有了下文,G涨红了脸,发现以自己的个性果然还是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两个总是给Boss制造麻烦的混蛋的好话来。

但是金发的青年却是很轻易的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眼中的光芒更加的柔和了一些,金发的首领望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眼睛非常的明亮。
“G啊……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我知道的哦,他们两个的话……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金发的首领这么笃定的对着岚之守护者说着,表情非常的坚定。
对方也的确因为他的这种坚定而略微的放下了心来。

等到G安心的离开了办公室后,金发的青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资料很久,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绝对的相信他们的能力。

……但是,这微妙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呢?



斯佩德认真的清点着倒在自己四周的人的数量,拍了拍手,将三叉戟收了回去转过了身看向了阳台的方向。

“……89个,阿劳迪你呢?”

阳台上的云之守护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于是斯佩德只好做出了无奈的表情凑过去把对方身边倒下的人也全部数了一遍,动作显得异常的悠闲。

“……诶诶,居然有127个?!还说我呢,阿劳迪你才是怪物吧?”
他很认真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小声的嘟囔了几句‘明明腿上还有伤居然这么厉害’之类的话语,嘴角的弧度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啊,不对,是128个……如果你脚下的这位先生不肯说实话的话。”
他眯了眯眼睛,满脸无辜的弯下腰望着被阿劳迪踩在脚下的‘活口’。
“怎么样?要说实话吗?”

满脸血污的人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恨恨的看向了阿劳迪的方向。
“……后悔……你……您一定会后悔的……?!!”

闻言阿劳迪挑了挑眉头,似乎不太理解对方的话语。
看着对方愤恨的表情他仔细的思索了一下,隐隐的觉得对方的面容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面熟。
而听对方的口吻,很明显是见过他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

相比起阿劳迪的认真,斯佩德的反应看上去倒是有些微的奇怪,他顿了一顿后飞快的弯下了腰看向了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方的表情迅速的变了。
那双浑浊的眼中迅速的从仇恨变为了惊慌甚至是崇敬,看着斯佩德他忙不迭的想行礼——但被踩住胸口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口中吐出的话语更加的虔诚一点。

“主、主人!我们……计划……达成了!我们……我还在那个地方……找到了稀有的……宝石,正准备给您…………”

对方哆哆嗦嗦的从身上贴身处摸出了两块疑似碎片状的物体,递到了斯佩德的手中。
斯佩德有点意外的接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阿劳迪瞟了他一眼,淡淡的开了口。
“……你让他看见了什么?”

“哈,他想看到的人啊。”
斯佩德毫不介意的勾起了嘴角,望着手中的东西笑了起来。
“行了,我知道他们的秘密据点在哪里了。”

听到他这么说,阿劳迪正准备给脚下的人致命一击时,对方却又突然的打断了他的动作。
斯佩德有些恶质的首先解除了对方身上的幻觉,然后在露出了被欺骗表情的对方的面前摆弄起了手中的宝石碎片,露出了无比恶劣的笑容。
“真是稀有啊,传说中的岩浆红宝石,居然真的存在呢…………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哦。”

他眯起了眼睛,望着露出悲愤仇恨甚至绝望神情的对方露出了恶魔一般的笑容。

阿劳迪移开了视线。
斯佩德手中的三叉戟毫不犹豫的贯穿了对方的脑袋。

“很好,这样我就有90个了~”

阿劳迪听到对方用愉悦的口吻这么说着,语气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是的,他视线所及的死在对方手中的90人,死状都是如同这最后一个一般的绝望而凄惨。




22

岩浆的红宝石。
他曾经以为那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但是当实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只需要一眼他就能够确定。
原因自然也是非常的简单……


“……那是什么?”
阿劳迪看着斯佩德玩味的打量了手中的宝石碎片许久,有点在意的提出了问题。

“传说中的岩浆红宝石啊……据说它蕴含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
斯佩德小心的将手伸到了对方的面前摊开,黑色手套的手心里晶莹剔透的宝石碎片在空气中折射着微小而奇异的光彩。

“……红宝石?”
阿劳迪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斯佩德的话。

“可它是蓝色的啊。”

听到他这么说斯佩德露出了笑容,用有点慵懒的优雅声调非常缓慢的念出了一个英文单词。
“Blue Carbuncle……”
他眨了眨眼睛,视线上扬。
“……‘蓝色红宝石’的意思……这就是传说中的岩浆红宝石的名字。”

阿劳迪略微的怔了一下,从对方的手中捏起了其中的一块宝石碎片拿到眼前仔细的凝视了起来。
非常奇妙的,纯净的蓝色宝石的中心近看之下居然真的是纯粹的红,甚至没有一点紫色的过度——两个艳丽的色彩以完全不符合色彩变化规律的形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传说中只存在于喷发过数次并且沉寂了百年以上的火山中的红宝石据说拥有强大的火焰之力……根据我的推测,如果用炎来驱动的话,或许能够引发难以想象程度的强力大爆炸呢。”
斯佩德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非常有趣的神情笑了起来,很认真的这么说着。

“……也就是说能够得到这种东西,他们的秘密基地一定就在这附近最接近那个条件的火山内部了?”
阿劳迪很自然的无视掉了对方说明里无谓的部分,直直的转回了正题。

“哎呀,阿劳迪可真是不解风情,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啊……不如我们把它给分了?”

眨了眨眼睛一脸想到了好主意表情的斯佩德居然真的就很认真的从身上摸出了两根绳子开始将宝石绑在上面。

阿劳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就走,拿出了通讯器开始联络起了自己的副官。
在多玛佐那边有点惊讶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双手从后方环过了自己的脖子,接着一根线触感的东西从自己的脖颈上传来。
他猛的一惊,下意识的就一手肘向后击去。
对方极其灵活的躲开了,紧接着他迅速的感觉到了脖子上传来的轻微的触感。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狠狠的瞪着身后保持着得体微笑的人,伸手就想将脖子上的东西扯下来。
当然,对方以不逊于他的速度迅速的制止了他的动作。
那个恶魔低而动听的声音以之前常见的形式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哦呀,阿劳迪……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很多的人情呢?”

“那是另一回事。”
他冷冰冰的这么回答着。

“不不不,就是一回事。我希望你能够戴着它……”
对方恶劣的笑着,伸手将手中另外的一条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眯起了眼睛。
“……绝对不能拿下来哦~”

[……阿劳迪大人?]

通讯器那边年少的副官似乎不太清楚状况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迅速的让他回想起了之前对方放过那个孩子的事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应了声,然后松开了准备扯下绳子的手。

见到了他的妥协,斯佩德心情很好的凑到了通讯器旁开了口。
“哎呀,是那个很像你的小鬼吗?好久不见了~~”

阿劳迪无视他的存在转身走了几步又交代了多玛佐一些事情后才切断通讯器。

“好了,现在该去办正事了~~”

这么总结着,斯佩德眨了眨眼睛侧过了身去,却突然发现刚刚结束了联络的阿劳迪一直都看着自己。
……不,或许该说在看着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
那道冷淡的视线有一瞬间让他有种被完全看穿了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那绝对只是错觉。

回头瞟了一眼最后一个死在自己手上的尸体一眼,他又勾起无谓的恶质笑容。
再次和阿劳迪对上视线时,眼中绝对完美的坚定目光逼迫得想要从自己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的对方不得不移开视线。

尽管答应了跟对方一起执行这个任务。
尽管已经走到了这里。

他依然觉得,对方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23

古罗总觉得有点不安,他有点在意的在研究所内部的大门边转来转去了数圈都无法静下心来。
根据他接到的情报,他们的‘主人’已经在不久之前登机前往了意大利,与Mafia中部分家族的首领进行会面,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的势力就会更进一步的得到扩展。
这点他当然深信不疑。
但是这项原本应该会使他感到高兴的事情却怎么也无法盖过另一种发自内心而生的冰冷的寒意。

他今年已经有30多岁了,是这间研究所里比较得到信任的老资历人员之一。
为主人的研究贡献自己的力量也已经超过了十年,在主人身上出现小小的意外时,他也忠心耿耿一直支持着对方——直至如今对方完全的恢复了那无人可及的天赋与能力。
他以为他足够的了解他的主人了的。

但是在昨夜主人惯例般带着愉悦的笑容联系他,嘱咐他要好好的监督研究进度,并注意欢迎可能会到访的‘客人’时,他的心头就慕然的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
……很难形容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这样的感觉似乎也并不是第一次。
曾经也有过……在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消息传来时……

门边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蹙起了眉头,有点不悦的看向了门的方向。
他应该有交代过大门外的守卫不允许任何人在主人不在的这个时候接近研究所的——况且这个基地应该也不可能被寻常人发现才对。
而在这个时候会来打扰他思索的,究竟会是怎么样的蠢货……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非常有礼貌的,非常有耐心的缓缓响起。
原本就情绪不佳的他迅速的皱起了眉头,大力的迈着步子来到了门边,一边咒骂着门外的人一边拉开了门。

他怔住了。

门外的人眯起了眼睛望着他笑了起来,深色的眼睛里带着的正是那让他觉得心寒的冰冷温度。


“……还记得我吗?亲爱的古罗医师?”

他的脑海里迅速的出现了一片曾经只在心有余悸的噩梦中出现过的场景,他望着对方许久,哆哆嗦嗦的嘴唇里只吐得出几个不成句的词语。

“……这……复……复仇……………”

他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对方手中的武器带着毫不留情的冷硬触感迅速的刺穿了他的头。



阿劳迪和斯佩德很快的在之前基地最近距离的一个湖心小岛上找到了最符合岩浆红宝石形成条件的火山。
而真正让他们感到难办的事情却似乎从那时才刚开始。

阿劳迪面对着火山之下的秘密研究部里的‘对手’们,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那些在他们只身闯入后被放出来对他们进行攻击的,并非是如同之前一般的专业杀手部队……他们,阿劳迪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称为‘敌人’。
看他们的装束无一不是全白的病服,身上或者手上扎满了针眼,有的手上还缠绕着输液管——其中年级最大的,可能还要比他小上几岁,最多跟多玛佐一样大。
他们普遍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可以称之为色彩或者光亮的东西。
但是,他们的力量,却甚至胜过之前专业的杀手。

这么想着阿劳迪蹙着眉略微的一闪身,躲过了一个孩子向他挥来的一拳。
那拳头打在了他身旁的铁架上,金属制的铁架瞬间就凹陷下去了一块。

阿劳迪略有些惊讶的后退了几步,觉得这下有些难办了。
这样的情况……简直就像是警察去营救被绑架的人质,而绑匪们却把人质训练成了肉盾甚至武器一般的让人束手无策。

那些孩子,明明都是受害者吧?
这么想着他更加的觉得下不了手了,同时对这一系列的人体试验计划更增添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厌恶。

“哦呀哦呀,看来我们的云守大人也没辙了呢?”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一如往常的充满余裕的笑容。

“需要帮忙吗?”

或许对方不这么问他更容易给出肯定回答。
……阿劳迪原本就恶劣的心情瞬时又差了几分。

“不需要。”
他迅速并且冰冷得无以附加的回答。

对方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他们面前的那一群‘实验成品’,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收起了笑容缓缓的开了口。
“阿劳迪……比起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大概更希望能够痛快的死去吧。”

“不要说得好像你知道一样。”

阿劳迪看着那些孩子,依然怎么都无法下得了狠手,只能一次次的借势躲过,不一会儿身上就多了些小伤口。

而斯佩德则跟他完全不同,他的三叉戟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刺过了那些孩子们的身体,但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带着以往的笑容。

更神奇的事情出现了,简直就像是响应了斯佩德的话语一般,那些原本攻击阿劳迪的孩子们在看到了另一边完全不会手下留情的人之后,都像是争相恐后般的向着他的方向涌了过去。

阿劳迪不知道他们是被命令了去攻击更有杀伤力的对手,还是……

……真的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死。


他的面前很快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有点艰难的抬眼看向了另一边的情景。

斯佩德的周身环绕着浅浅的雾气,他的脸上没有在笑,低垂的视线里甚至隐隐的透出了一抹……阿劳迪曾经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温柔。
孩子们环绕在他的身边,像是在那片首次显得如此柔和的雾气中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一般的露出了笑容。
……合上了眼睛。

静默了足有数十秒,阿劳迪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

“……走吧。”

“…………啊。”

难得安静的斯佩德望着他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




24

“阿劳迪……你是为了什么加入彭格列的呢?”

安静的走在秘密基地的通道上,随时可能再次迎接来自暗处的敌人的攻击的闲暇,一直走在前方的斯佩德有点突然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在感觉到身后的人投射在自己背上的视线更加的犀利了一分之后,斯佩德轻轻的扬了扬嘴角,略微的侧过了头笑了起来。
“……啊,好吧,或许我该换个问题。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直帮助彭格列的呢?”

阿劳迪的视线垂下了数秒,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但是没等到他开口对方就又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武器,接过了话头。

“是因为你的理念吗?”

阿劳迪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看向了眼前的人。
斯佩德侧过头望着他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很容易看出来的。阿劳迪虽然一直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却是个非常有自己理念的人呢。”
这么说着对方露出了一种奇妙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非常笃定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心中的‘正义’与彭格列的理念是一致的,所以你才会一直帮助着他们。而这些……”

他眯起了眼睛向着身后举起了自己染上了无数孩子鲜血的手。


“……这些不符合你理念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做比较好。”

而你,并不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了。



“……不要小看我。”

阿劳迪的神情冷了下来,他握住了武器以斯佩德都未察觉的速度迅速的逼近了对方的身后,以快到近乎看不清的动作挥出了手。
斯佩德只来得及略微的一怔,几乎擦着他脸颊划过的银光从面前晃过,紧接着就是清脆的‘咣当’一声。
一根小小的毒针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阿劳迪在他的旁边略微蹙起了眉头,细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凌然和骄傲。
他开了口,声音听上去清冷而充满魄力。

“……你以为我是谁?”

在斯佩德因为对方的这句话而略微失神的瞬间,金属制的武器在阿劳迪的手中划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将来自四周的的毒针攻击全数击落。
他举起了武器摆出了攻击的架势,紫色的炎迅速而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他对着狭长的通道上可能存在的监视器露出难得一见的冰冷笑容。

“居然敢对我的猎物出手,我会让你们后悔得想要去死的。”


等到阿劳迪迈着大步消失在了通道尽头之后,后知后觉回过了神的人才有点无奈的微微的叹了口气,露出了很不像他会有的表情。
“……居然反过来被教训了一顿啊,这还真是……”

摇了摇头,他刚想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人,却有点敏锐的感觉到了来自肩上的轻微到近乎察觉不到的刺痛感。
他伸手将一根漏网了的毒针拔了出来,看了几眼后无谓的勾起了嘴角笑了笑,随手丢向了身后。


“报,报告!毒针不起作用!!那,那位……全部都给挡下来了!他到底是…………”

“该死的!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其他的成品呢?!”

“都,都被主人带到意大利去了,况且那个男人他……他连试验品都照杀不误……”

“那个恶魔……唔……果然是来……复仇……的吗……”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赶快报告主人!然后打开紧急逃脱装置,将这里…………”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刚用手做出了一个‘消灭’的动作,门就被大力的踹开了。
手上提着闪烁着强烈火焰光芒武器的人带着冰冷的弧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刚刚……下命令攻击的是哪一个?……嘛,哪一个都一样————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出去。”


等到斯佩德赶到的时候,他一瞬间有了种‘已经结束’了的感觉。
倒了一地的敌人和被摧毁得差不多了的器械以及唯一置身于其中的那个黑衣的身影,让这一场面充满了戏剧性完结的印象。
斯佩德不知道阿劳迪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以上这一切的,不过他也不大想知道。
……因为对方刚刚似乎真的生气了。
对于以惹对方生气为乐趣的他来说,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让他稍微感到有点庆幸的事情是,至少不用继续对付那些被当做试验品和消耗品的孩子们了。
看着阿劳迪依然不怎么样的脸色,他想着要不要上去活络下气氛——虽然很大的可能会适得其反——而在这个时候,他那过度敏锐的感官再次让他注意到了,一旁角落处的某个还留有一口气的家伙,不死心的悄悄爬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按向了某个黑色的按钮。

“……不好,阿劳迪!快离开这里!!”
他感到有些不妙,下意识对着面前没有动静的人大喊着。

阿劳迪以一种相当古怪的缓慢动作侧过了头来看向了他的方向,脸上透出了一种诡异的惨白色,看样子似乎是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的位置,但眼睛里却怎么都对不上焦距。

对方那反常的表现像是一根闷棍猛的击中了他。
他这时候才突然的意识到,从刚刚开始阿劳迪就并非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根本就是脸色很差!
难道…………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他拉出了那个房间,在走廊的光线下,他很是轻易的发现了对方的脖颈上,一根小小的毒针以很难被人察觉到的角度,刺在了那里。

“……该死的!”
他迅速的变了脸色将它拔了出来。
攒紧了拳头,拽着已经开始知觉迟钝下来了的对方迅速的朝着进来的路线跑了出去。
仿佛伴随着他的这个举动,四周整个基地都开始摇晃坍塌了起来。

在某个爆炸之后的一个不稳,他的额头不慎撞到了墙上的突起处,直到红色开始阻挡他的视野为止,他才意识到头上受伤了的事实。
但是那抹鲜艳的色彩却也提醒到了他,他的脑海里缓慢的出现了一个念头。

“这边,阿劳迪!!阿劳迪?!!”
被毒针刺中了的云之守护者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知觉,只是被他拉扯着勉强前进,完全没有一点反抗。
换做是平时斯佩德可能会觉得这样听话的对方也挺可爱的,不过这种时候……

……这该死的人体试验计划!
他们的毒针上涂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病毒本身啊!

“阿劳迪!!阿劳迪你醒醒!”

他拉着失去了意识的云之守护者快速的逃出了即将崩塌的研究所,但对方却无论如何都给不出一丝的回应了。
他皱着眉,看着眼中无神并且有可能就此失去性命的对方……眼中闪过了一丝的黯然。

“……虽然不想,但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试试了。”
绝对不能让阿劳迪出事情。

他拉下了自己右手的手套,左手手心里出现了他心爱的武器。

他用左手握住那尖锐的戟尖……划破了自己右手上的旧伤口。




25

斯佩德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头稍微有点痛。
不但是撞伤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更有一份仿佛从大脑深处蔓延出来的沉重。
他按住了额头,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天已经蒙蒙亮了,距离结束研究所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一夜。
他们现在身处连接湖心岛和陆地的一条小船上,昨晚阿劳迪发烧的时候他觉得水上比较易于散去热量而一直没有让船靠岸。
但是现在船似乎已经被水推倒了岸边,而昨晚他担心阿劳迪着凉而搭在对方身上的皮衣外套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阿劳迪似乎已经醒了很久了,安静的靠在船的另一头,眼睛里带着一种他不是很理解的奇怪神色一直凝视着他。
不过至少……看上去是没事了。
他略微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稍微晕了会儿至少还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他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腕上似乎有些奇怪。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略微的怔住。

……阿劳迪的手帕很小心的包住了他右手上的伤口。



阿劳迪看着那个人低头看向手腕时稍微愣神的反应,微微的垂下了眼皮。

他的确已经清醒了很久……不,或许该说他在对方昏过去没多久后就已经醒了过来。
清醒的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从喉咙口到嘴里,满满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但是身体上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状态比以前还要好上那么一些。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却并不明显,最后记得的事情是自己毁掉了那个作恶多端的研究所,之后发生了什么却完全没有了印象。
但是,看着岛上的火山崩塌的现状,总觉得似乎……可以想象得到。

紧接着,他立刻注意到了身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的人。
他的手腕在流血。


“……我没想到你会救我。”

在晨风里感觉到了些微寒意的斯佩德正准备穿上自己的外套时,听到了船的另一边传来的这句话。
阿劳迪的语气很奇怪,听不出以往惯有的敌意,可也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绪了。
这对一直以来通过语气就能够大致揣摩到对方心态的斯佩德来说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了一点,像往常一般的拉起了调笑的弧度。

“我也没想到啊。”

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对方能够猜到这个层面上来,毕竟昨晚自己还是‘意外’的倒下了……
……一定相当的狼狈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扯出了一抹苦笑。
他可一点也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呢。

似乎是他的表情变化引起了对方的兴趣,阿劳迪万年冰冷的脸上显得稍微的柔和了一点,微微的扯起了嘴角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有点惊讶于对方的改变,他迅速的眨了眨眼睛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了。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阿劳迪突然开了口。

斯佩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的扯起了笑容接下了话。
“是跟我长得很像的那个吗?”

“嗯。”

看到对方就这么毫无自觉的应了声,斯佩德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说阿劳迪,你果然还是…………”

没有等他说完阿劳迪就打断了他的话,并且径自说了下去。

“……我小时候是个孤儿,和所有孤儿一样总是很难相信别人。我总是觉得我一个人就能够过得很好,人类的关系和感情什么的我都并不需要…………其实现在我大概还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说着阿劳迪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笑的轻哼了一声,神情看上去依然是与往常不同的柔和。
但是他的这种表情,却让斯佩德很难做出正常的反应。

“…………”

“但是呢,也有一个例外。对我来说,‘他’跟世界上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同。”

“……或许只有看到‘他’微笑的时候,才会让我觉得这个肮脏的世界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糟糕。”

听到对方的口中说出的这些与往常完全不同的话语,斯佩德沉默了数十秒,有点严肃的开了口。
“…………阿劳迪,说实话,我觉得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他’的存在已经不再是你心中特殊的什么人了,而是弱点,致命的弱点呢。如果你依然像这样始终带着这个弱点走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害死你的。”

“……果然是这样吗?”
阿劳迪低垂下了视线,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平静,似乎是有点自嘲的冷哼了一声。
“你都这么说了,看来真的……”

看着他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斯佩德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扯出了戏虐的笑容准备接着调侃他几句。


“……毕竟D你一直都是那么的了解我啊。”

“那当然,我们可是夙敌呢,我了解你的一切,你大概也…………呃………………”


微笑凝固在了脸上,斯佩德喉咙里接下来的话语,在他意识到对方刚刚唤出的那个称呼的同时全部消失了。
他有点艰难的想从喉咙中挤出几句话来,却无论如何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劳迪的眼神非常犀利的凝视着他,简直就像是刚刚的那些柔和的神情都是用来骗人的一样。
那双眼睛里他曾经以为只是错觉的那种会看穿他一切的目光,现在又直直的刺到了他的身上。
他怔了几秒,不着痕迹的攒紧了拳头。
非常平静的扯起了冰冷而嘲讽的笑容。

“阿劳迪,我最后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阿劳迪安静的从船头走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非常平静的说了下去。

“……你说的对,第一次在彭格列家族里见到你的时候,我的确不是在看你军帽上的徽章……”


“…………我是在看你捏着军帽帽檐的右手……腕上的伤痕。”



他的世界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看着面前的人扇动着嘴唇继续的说着些什么。

(“13岁的时候,D为了救被推入了冰河中的我,曾经被冰锋划伤了右手腕……”)

那又……怎么样呢?

(“我曾经以为你失忆了……可是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呢。”)

所以说……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在萨克利菲斯?”)

他又听到了那个名字。



斯佩德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笑话一般的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劳迪,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么多的话呢?还是因为你觉得对方是那个D所以都说出来也没关系?哈哈哈哈,我都说过了啊,你认错人了啊,你还要把你那道软弱的伤口留到什么时候?死亡时吗?……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使用魔镜吗?”
他愉快的露出浓烈嘲讽意味的笑容,充满恶意的勾起了嘴角的弧度。

“魔镜是可以看穿人心所有弱点的武器。但是阿劳迪,我之所以不会对你使用的呢……那是因为——你的弱点是什么,我早就一清二楚了呢……”

“只要装出那个D的表情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上当呢,哈哈哈哈……”

阿劳迪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对方发出笑声,然后一个大步跨到了岸上,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树林里。
他安静合上了眼。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26

当G从首领办公室内置的书房里找出金发青年需要的资料书籍的时候,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伏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微微的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迈着他有记忆以来最为轻便的步伐缓慢的接近了对方的身边将外套搭了上去。

最近出现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那些让人焦头烂额的状况也难得Boss能够处理得过来,不过也实在是太过于辛苦了。
他都快记不起Boss上次合眼是在什么时候了。
当今日凌晨他被惊醒的时候,Boss正在往守在门外的他身上披上毛毯。
前夜也是如此,在自己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腕企图保持清醒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就多出了一杯还是温热的牛奶。

他明明只是想要陪着对方的,却尽是反过来被对方所照顾。
但当他低着头这么对对方说的时候,对方却可以微笑着说出‘因为知道G在门外所以才能保持绝对的安心来处理公务啊,这些都是G的功劳呢。’这样的话来。
和对那位大人不同,G从这位Boss身上接收到的,从来都是那从无数的小细节里浸透出来的满满的温柔。
所以他愿意保护他,即使是用自己的生命。

这么想着即使是粗神经的他都不免因为自己的念头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轻轻的将书放到了书桌上,缓慢的向着敞开的窗户靠近着。
大开的窗外不时的会传来一些人员经过的嘈杂交谈声,他担心那会打扰到Boss难得的休息。
可是当他的脚步止于窗前的时候却有点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回头看了一眼还依然在沉睡中的Boss,他放弃了可能会产生响动的大门而是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
稳稳的落地后,他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迅速的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了花田中心的樱花树旁,瞪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低声吼了出来。

“你这混蛋!既然没事了为什么不说一声!!你不知道Boss为你们担心得…………”

他满腹的的牢骚并没有全部发泄出来,因为下意识的觉得有点不对劲。
对方依然保持着他之前在窗口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动作将头靠在了没有开花的樱花树干上,背对着他,但是那显眼的黑色军装大衣却又非常显著的昭示着对方的身份。
走近了之后他发现更加的不对劲了,于是也就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喂!你这混蛋……该不会又受伤了吧……”
他的声音缓缓的低了下去,力度也软了下来。
即使他看对方不顺眼很久了,也依然潜意识的把对方当做同伴——即使对方或许并不这么认为。
并且他也很清楚的记得之前Boss提到过的,对方手腕上的伤口。
近乎下意识的,他的视线就滑到了对方的右手腕上。

那里缠着一条应该是白色的手帕,但是此时已经完全被染成了鲜红色。
他略微的一惊又上前了一步想要确认对方的现状,但是,对方比他快了一步的回过了头。

那个人,在笑……还是那种他无比熟悉无比的想要一拳揍上去的可恶微笑。

但是出现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总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看了看对方胸口褶皱起来了的衣纹,G心中的愤怒感没有向往常一样的涌上来,但是之前的担忧情绪也迅速的消退了下去。
他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人,然后用少有的郑重口气望着对方开了口。

“……我会跟Boss报告你回来的情况的,阿劳迪肯定也没事吧。你现在还是……去处理一下吧。”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的是指对方的伤口。

但是他的话反而让对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层,对方发出了那让他觉得久违了的、也无比厌恶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连彭格列也……不想见到我了吗…………”

G几乎有点不明白对方到底在笑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了。
明明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也不肯上去见Boss的应该是面前的人自己吧。
……况且G也很奇妙的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用意。

“你现在这个脸色会让Boss担心的。”
他以很少有的耐心把话说了下去。
“所以……Boss刚刚睡着了,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

他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后迅速的侧过了身不再看对方的表情。
……犹豫了两秒,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帕保持着不转头的动作递向了对方的方向。

也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使得他没有看到那个带着嘲讽微笑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的光。

斯佩德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知道该说是无奈还是无言的笑容。

G感觉自己伸出的手中的东西久久的没有被对方接过,正准备蹙眉向往常一样大吼一声时,却感觉对方仗着身高上的略微优势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似乎没料到对方的这个动作,他一瞬间连发作都忘了。
对方在他面前只停了两秒,这两秒里他听到对方微笑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朦胧得就像是迷雾制造出来的幻境一般虚幻无真实感。

“呐,岚守大人……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哦。”

只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微笑迅速的变回了恶质的弧度,对方背过身对着他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了。
他愣了一下,却怎么都不明白对方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打断了这个各种意义上都看似完好的会面结局的是来自高处的呼唤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的金发的青年在窗边叫着他们的名字,对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了温柔微笑。
G惊了一秒然后下意识的迅速的看向了身后的人。

Demon•斯佩德——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带着与平日无二的神情望着三楼的窗口回以惯例的戏虐微笑,然后悄悄的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手帕。

G看到对方手腕上那条被血染红了的手帕,就那么落到了地上。




27

阿劳迪年轻的副官多玛佐在约定好的地点再次久违的见到自己崇敬的上司的时候,有点意外的发现对方一贯冷淡的脸上居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有点难以形容对方的那个表情,只是心下隐隐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很大的可能性跟上司的那位夙敌有脱不了的关系——之前联络的时候他很清楚的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那种戏虐中带着恶劣笑意的声音只要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认错,多玛佐一直都这么觉得。
但是那种被称作恶魔的微笑而闻名在外的笑声,,对他来说却从未造成过恐惧。
见过对方本人后,这一点更加的明确了。

不得不说对于多玛佐来说,上司的这位夙敌之于他也是个奇异的存在。
原本誓死敌对的二国突兀的结盟之后,以往相见眼红的敌人们瞬间也就成了盟友,他自出生以来被灌输的敌对观念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意义。
看着战火结束后上司恼怒的表情,多玛佐倒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出了这个结果里,上司的那位夙敌似乎出了不少的力——很少有人能够让他的阿劳迪大人那么的生气的。

平心而论,他倒是不讨厌这样的结果。
他的双亲在他年幼的时候死在了两国战争里,而带着为双亲复仇的念头被阿劳迪带入情报部的他,在工作的过程中,也或直接或间接的害死了更多敌国家庭的父母。
所以即使年轻,他懂得的事情也早已超过了他的年龄。
在战争中长大的孩子总是会特别的早熟……这或许已经成为了定律。
有的时候看着比自己要更早沐浴到战火的年轻上司时,他就会忍不住的开始设想。

那么,那个带着完美的资历一路升至情报局首领的、他的阿劳迪大人……一直以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战斗着的呢?


“……多玛佐。”

“是的,阿劳迪大人,您之前要我调查的关于您故乡的事情……”

“……那个待会儿说,现在先离开。”

“…诶?您有什么急事需要……”

“找人。”
阿劳迪垂下了眼简洁而迅速的给出了回答。



而当阿劳迪带着他年少的副官向上层请下了几乎无期的假期然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的同时,斯佩德跟着G一起回到了那幢充满了阳光的巨大建筑物里。
他迈着悠闲的步伐一路跟在了G的身后,看到熟悉的摆设以及来来去去的人影居然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点心情。
金发的青年还是像往常一般的呆在首领办公室里,看到他们走了进来,近乎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他们的方向迈进了几步。

尽管身前的G似乎是有意识的想要阻挡一点对方看向他的视线,避免被对方发现他那糟糕的脸色,但依然成效甚微。
原本带着微笑的金发青年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原本愉悦明亮的视线里迅速的染上了一抹忧虑。

“斯佩德,你看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等对方说完就快步走到了对方面前,戏虐的用食指掂起了身前人的下颌骨,侧身在对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彭格列。”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无比的流畅,在场的两人一时间都做不出反应。
看着他调笑着又勾起了嘴角,金发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对方给戏弄了,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有点无奈的笑容。

而一旁的G反而觉得有点不那么自在了。
他很清楚那个家伙刚刚举动的真正用意,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来才能够显得不那么突兀。
他之前一直都以为对方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伙伴、不把Boss当作首领,更是毫无家族的意识感的。
但是经过了刚刚的一系列行为他又稍微有些迷惑了起来。
如果对方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的话,那么刚刚的那些举动又算什么呢?

……努力的想了很久,G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思考这种太过于麻烦的问题。
看着自家Boss并未继续担忧而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的时候,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也好了起来。

好吧,虽然那个家伙的确是个混蛋,但也有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至少Boss看到他的时候,总是会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呢。

这么想着,G无可抑制的感到有点寂寞的同时也有点高兴了起来。

于是他蹙起了眉头如同往常一般的大声对对方吼了出来。
“混蛋!!你又对Boss干了什么?!”

对方微笑着侧过头看向了他的方向,戏虐的挑起了嘴角。

“打招呼啊~~岚守大人也要来一个吗?”


待到G执意要去巡视大宅而离开之后,斯佩德轻轻的笑了声,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了那张坚实的办公桌上,开始不那么详细的汇报起了任务的情况。
很是自然的略过了对实验品的战斗和阿劳迪中毒的部分,斯佩德扬着嘴角云淡风轻的描述了一遍全过程。
他那么说着的时候金发青年的视线时而若有所思时而略微的压抑——斯佩德当然知道,关于试验品的部分,对方在任务前或多或少的都已经心里有数了吧。

等到公式化的报告结束,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将视线再次投向了他的方向,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顺着那道微笑着的视线,他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胸前。

“很漂亮的项链呢,是宝石吗?”

……Blue Carbuncle。

他眨了眨眼睛,一些原本短时间内不想回忆起的片段又快速的划过了脑海,他轻笑了声开了口。
声音奇妙的带上了些许苦涩。

“啊,或许是「绊」吧。”

安静的看着他这个少见的表情,金发的首领用温和的声音轻轻的开了口。

“其实刚刚我就想问的呢……斯佩德,你看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张常年微笑着的面具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语而僵硬了零点几秒。
有点惊讶对方关注的并非表面而是直达内心的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在自家首领温和的视线面前,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伪装。
“哈……所以说啊,我其实真……讨厌超直感呢,彭格列。”

“这一点的话……我也是一样的哦。”
很是意外的吐露出了这样的话语,金发的青年上前两步将移开了视线的对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像一个长辈一般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好了,现在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啊,这个哄小孩的口吻,彭格列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的监护人啊。”
那双手的力度加大了一点,金发的青年笑了起来。
“我亲爱的斯佩德小朋友。”

“哈…………呵呵……哈哈哈…………”
被按在了肩膀上的人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但却听不出一丝明确的笑意。
他开了口,声音低而骄傲,带着满满自嘲的口吻,却听不出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哈哈……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斯佩德?”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请相信这个人不会做任何无用功……
下五章的预告(殴)其实这与其说是预告不如说是剧透……吧?=w=
为救小A受伤的小D爪(喂)
手1

RP?

sss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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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 瑟雅
  • 2010/01/22(Fri)13:56:40
  • 編集
为了斯佩德姐姐加入彭格列的阿劳迪君乃真是好萌啊!(指)
在我的脑补里,阿劳迪君他的性格就是介于18的小屁孩和180的好男人间的过渡期?
……其实我深深地嗅到了GS的意味……?

無題

  • 2010/01/22(Fri)20:00:15
  • 編集
(小小声)很萌是吧~(捂脸)我心里的阿劳迪君大概也是18和180中间,不过大概会更偏向180点?ma,当然属于自己的特质倒是也会有←毕竟是情报机关的首领可不能提着拐在大街上咬杀群聚了(笑)
有?S意味是对的,但不是G君是那谁……吧(喂)

無題

  • 瑟雅
  • 2010/01/22(Fri)21:34:52
  • 編集
PS么?(对不起,Paolo君,但我真的好想笑……)

無題

  • 2010/01/23(Sat)00:43:20
  • 編集
PS…………PS…………P……S……
(死命捶地板)其实瑟雅子你说出来前我还真没想到缩写会是PS……噗哈哈哈哈
点头(摇尾巴)

無題

  • 瑟雅
  • 2010/01/23(Sat)20:29:08
  • 編集
这一章是过去的回忆么?关于阿劳迪君加入彭格列的因缘……果然是对出来挑衅他的斯佩德姐姐一见钟情了吧!&lt;&lt;喂
这位Boss,他是PS的P,不是GC的G吧?(喂喂这是啥哑谜|||)
“那位大人”……难道是把所有家族事务扔给老哥正带着Chrome酱云游四海偶尔回来露个脸的传说中的GC的G?(误)

無題

  • 2010/01/24(Sun)00:59:03
  • 編集
很不像回忆的回忆吧XD
不过瑟雅子你的说法也实在太喜感了XDDDDDD
ma,其实也说不上一见钟情的~他们两个不是那什么什么吗~(摇尾巴)&lt;&lt;&lt;你还真准备来这套= =|||
至于那位大人,我觉得就这样叫也挺有爱的嘛(喂!)

無題

  • ナラク13
  • 2010/03/22(Mon)14:31:07
  • 編集
啊咧咧?亲看到拍手增加了?看来是很常过来看?

嘛嘛,其实私是从鲜网过来的哟。

初雾云的设定很好很好很有爱很有爱,嗯,有一种“其实如果原作也是这样的设定的话似乎会很有趣的样子?”的感觉(笑)。

不是来催更的,所以亲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写文就好了哟。请加油吧。

Re: 没有输入标题

  • 加百列
  • 2010/03/22(Mon)16:59:04
  • 編集
=w=(&lt;&lt;&lt;绝对不会承认每多一个回复或者拍手都会高兴很久的人~)
这篇里的……虽然黑桃君目前强势得过了份但按照我原本的打算来说该是初云雾的(捂脸)
……虽然看样子是发展不到明确攻受的程度了|||||||
至于设定……其实看到黑桃君军装的瞬间就觉得军人跟情报局首领真合适……(喂)

感谢留言TvT
鲜网那边我都只当作了堆文处,没想到还是有人在看的TwT
我会好好更新的&gt;&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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