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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骸中心]-Deicide-「花岚6-8)

-Deicide-
 
 
CP:骸中心,云骸主,初代相关CP涉及有。
备注:全架空,伪推理悬疑设置,死亡设定有,请慎入。


补上进度w
第六章:荆棘与将军
 
 
云雀恭弥黑色的瞳孔在来自六道骸的、带着点笑意的低声提问之后略微的收缩了一下,他迅速的蹙起了眉头,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
 
“整个城堡所有的人都知道昨夜指环失窃了,连谍报部人员和军人们中都传遍了这个消息。不止是事发时在场的宾客们,就连隔天才远道而来的我和库洛姆都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和排查……如果我猜想得没错的话,你们的人之所以今天屡屡和军人发生冲突,恐怕也是因为互相之间的猜疑所致的吧。”
 
六道骸带着点微笑低下了头,室内浑浊的空气让他觉得有点不适,于是向着云雀的方向倾斜了一点,在外人的眼中看来就像是喝醉了酒依靠在对方的身上一样。
 
“……因为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反而没有人想到去确认真实性,一时间有身份的人怕被怀疑而不敢多开口,没身份的人惶惶不安互相猜忌……容我阴暗一点来猜想,或许有人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耍着我们玩儿……吗?”
 
云雀黑色的眼里锐利的光芒迅速的冷了下来,一种难以严明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
六道骸不用看都知道,自尊心很高的对方显然是生气了。
不过他倒是并不讨厌看对方生气的样子,如果不是还有让他在意的事情需要询问对方的话,他倒是很乐意让话题就停在这里的。
 
“比起这些,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另一个盲点……或者说是突破点也不为过。”
 
六道骸打断了对方恼怒的思绪,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略微蹙着眉开始思考,并迅速的挑起了眉头露出了释然表情的时候,勾起了笑容。
他知道对方跟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到底是谁告知所有人怒沃拉之指环的存在的。
 
他从进入城堡开始就一路受到因为‘指环失窃’而警戒着一切人员的军人监视,而后又数次撞见因互相怀疑而发生争执的原本就不和的两个势力的纠纷,到后来就连这位谍报部长的侄子都向他直言了指环失窃的事实。
这一切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什么,却很清楚的暴露出了在这个城堡里的所有人的心中,那个稀世珍宝的指环的确存在在这个地方,只是后来不见了而已。
而到底是什么人,让他们能够如此的确信这一点呢?
 
六道骸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自从进入这个城堡开始就隐约而生的压抑感更是让他觉得额头隐隐的生疼,索性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往云雀恭弥身上更靠过去了一点。
对方挑了挑眉倒像是有点意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随了他。
于是他继续开口问着。
 
“……您能够确定怒沃拉之指环真的存在吗?”
 
云雀沉思了一秒,很认真的开了口。
 
“绝对没错,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它是将军这次生日的贺礼之一,并且是其中最为珍贵的……它绝对就在这个城堡里。”
 
“……您这么说的话,我就稍许安下点心来了。”
 
六道骸嘴角微笑的弧度更甚,眼睛里的光却是少有的认真。
 
“我可不想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东奔西跑。这样的话,与其在这里胡乱怀疑人,我们还是直接去问问将军吧,看指环在不在他的手里。”
 
六道骸说的倒是云淡风轻,云雀恭弥倒是也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一旁一直安静的听着怕打扰到他们思路的库洛姆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
 
“骸……呃,您不会是认真的吧……真就这么去见将军,会不会…………”
 
其实少女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以骸现在的样子去主动招惹这个城堡的主人,如果一个不小心……后果大概会很难想象。
她虽然并不赞同其他宾客对将军的恶意谴责,却也多少还是有听闻过一些关于将军冷漠无情的传言的。
可能的话,她并不希望骸大人直接对上对方。
 
“不用担心,库洛姆……就算将军生气了也会直接把过错记在那位谍报部首领身上的,不至于为难我们。”
 
六道骸对着她露出了带着点狡猾的安抚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瘦小的肩膀。
 
“他们都那么仇深似海了,也不会介意再多上这么一笔的。”
 
 
在云雀恭弥去跟管家说明他们想要会见将军的意图的时候,六道骸侧身之间不经意的又看到了那位抱着相框安静中带着点落寞的金发画家的身影。
他突然想了起来,跟那个掀起了大风浪的失窃了的稀世指环一样,对方手中的那幅画,似乎也是一件送给将军的生日贺礼。
就像是库洛姆之前跟他所说的一样,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除了最开始因为为人随和以及画像的关系被人关注了一段时间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是单独一个人的,就连对方黑发的弟弟都从一开始就没什么人会去搭话。
 
但是那样的他们,却是那个戴蒙将军唯一亲自出来迎接了的客人。
 
六道骸觉得心里的感觉有点奇妙,而就在这个时候,画家的那位棕发的侄子正跟红发的友人一起从他身边走过。
注意到了他望向他们的视线,红发的少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而棕发少年则是出于礼貌的红着脸有点结结巴巴的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我,我的我名字是泽田纲吉,Chrome小,小姐……不知道我能够为您做些什么?”
 
对方过于紧张的反应让骸觉得有点好笑,他礼节性的向对方回了一个礼,然后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棕发少年金发的叔叔的方向,比划了几下。
 
“咦,是有什么话希望我……呃,转达给我叔叔吗?”
 
反复示意了好几次,反应似乎有点迟钝的棕发少年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下松了口气的可不止骸一个人,连对方身边的红发少年都微不可见的扶住了额头。
 
六道骸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对着对方缓慢的做着口型,希望对方能够明白他想要传达的话语的意思。
但泽田纲吉呆了呆,很明显是不懂唇语的样子,六道骸在内心感叹着为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弗兰那小鬼居然不见踪影,一边耐心的重复着口中的话语。
在错了数十次、有库洛姆和红发少年的在旁做出了一些纠正后,泽田纲吉才终于明确了骸希望转达给自己叔叔的话语了。
 
棕发的少年眼睛里的光芒闪了闪,看起来是有点动容的样子。
在对方表达了自己一定会转达的意志之后,骸就礼貌的向他们道别了。
 
 
泽田纲吉拉着自己红发好友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自己叔叔的身影,脸颊上还带着点微红。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身边的红发好友抓了抓头发,然后开了口。
 
“抱歉炎真,之前还跟你说Chrome小姐是个很可怕的人……下午在天庭外她对我们微笑的时候,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觉得那样的Chrome小姐的笑容很可怕。原来她不仅很温柔,而且还是个好人。”
 
泽田纲吉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存在了的人影,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了身边的好友身上。
他红发的朋友像往常一样低垂着眼,只在他的视线停留的时候望着他露出了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叔叔,Chrome小姐让我转告您,她认为,您的这幅画,是比怒沃拉之指环还要更加贵重的礼物。”
 
 
 
六道骸和云雀恭弥停在了二楼的将军书房门口,旁边跟着那位中年的管家。
似乎因为调解了一天的纠纷,那位管家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却还是努力的打起了精神轻轻的敲了敲书房的门。
半晌没有任何的回音。
管家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将军大人?”
 
他又不泄气的敲了很久都没有反应后,才一边说着失礼了一边扭开了房门。
房间的门并没有锁,管家推开了门走进去后也没有发现有人在的痕迹,然后有点无奈的对着身后的人摇了摇头。
 
“看样子将军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散步了。”
 
六道骸在管家的话之后,见对方没有阻拦自己进来的意思,才踏了进来。
若无事情的打量了一下书房的布局,居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简介明了————和外面简直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书房里还设有一个不小的隔间,里面床铺衣柜等生活休息用具一应俱全,窗边还挂着一幅很大的风景画像。
……看来那位年轻的将军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是第二个卧房了。
骸扬起了嘴角,回头跟云雀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云雀很平淡的开口提问。
 
“戴蒙将军平时也经常不见人影吗?”
 
“是的,闲暇时将军要么锁起书房的门谁都不让进一连好几天都不出来,要么像这样突然就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去哪里散步去了。”
 
云雀对这个答案似乎有点不满意,于是向着书桌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桌子上没有摆任何的书籍或者文件,只有一叠被胡乱堆着的白纸,最上面的几张上似乎还写了些什么。
在用眼神向管家确认过之后,云雀拿起了最上面的那张看了起来。
 
“………………荆棘鸟?”
 
看了几行字他略微的一怔,下意识的说了出口。
他的话吸引了正在隔间的窗边借着月色打量着窗外枝叶繁茂的大树的六道骸的注意。
骸眨了眨眼,从隔间走了出来接过了他手中那张写了一页诗词的纸。
 
 
『There is a legend about a bird which sings just once in his life.
(传说中有一种荆棘鸟,一生只唱一次。)
more sweetly than any other creature on the face of the earth.
(那歌声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
From the moment it leaves the nest it searchs for a thorn tree,and does not rest until it has found one.
(从离开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
Then, singing among the savage branches, it impales itself upon the longest, sharpest spine.
(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
And,dying,it rises above its own agony to outcarol the lark and the nightingale.
(在奄奄一息的时刻里,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那歌声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One superlative song,existence the price.
(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
But the whole world stills to listen,and God in His Heaven smiles.
(然而 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
For the best is only bought at the cost of great pain.
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骸仔细的看了几遍手中白纸上的文字,从中只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释然。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稍微有点奇怪。
 
“啊,那些只是将军没事时随手抄写的诗歌而已啦……虽然大家都觉得将军很可怕,但他其实并没有外界所说的那么多恶习的。”
 
管家的话打断了骸的进一步深思,他有点歉意的笑着将手中的纸张还给了一旁的管家,然后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对方扇动起了嘴唇。
但中年的管家显然也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Chrome小姐是想问,将军习惯用哪只手写字呢。”
 
平淡无波的少年音又突然出现做出了解释,骸侧过头看着门边多出来的绿发身影有点好笑的点了点头。
 
“哪只手…………?”
 
这个问题让管家很是有些为难,很显然这位将军看来是不常在人前写字的了。
 
“应该是左手吧,我为将军大人工作了十几年,曾经看到过将军用左手在文件上签字,还有这首诗应该也是用左手写的。”
 
管家回忆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六道骸微笑着向他表示了谢意,又扫视了一圈室内的情景,透过了弗兰表达了自己‘既然将军不在也就改日再来打扰了’的意思。
然后拉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黑着脸散发着冷气的云雀恭弥退出了将军的书房。
 
走下了楼梯后,绿发的少年像是不甘心被忽略一般的蹭到了骸的身旁。
 
“Chrome小姐,时间还早,要跟me一起回宴会上去吗?”
 
有时候,六道骸觉得这个小鬼头的坚持好笑之余还是有那么点可爱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头一直隐隐的有点疼,他或许会立刻微笑着答应对方也不一定。
但很显然他迟疑的这一瞬间又忽略了什么很关键的问题。
 
云雀恭弥细长的凤眼冷淡的撇了那小鬼一眼,手臂则是十分直接的搭上了骸的肩膀。
 
“……他是我的。你在对别人的舞伴说些什么呢。”
 
这话酸得旁边的库洛姆立刻笑了出来。
弗兰撇了撇嘴像是没听见一般,直接凑到了骸的身边,摊开了手心。
 
“Chrome小姐,这个送给你。”
 
绿发的少年的手心里躺着一个细小的反着光的物体,那个东西稍微让骸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
 
“……耳钉?你从哪里弄来的啊,刚刚还没看到你有这个呢?”
 
亮亮的东西似乎很能引起女孩子的兴趣,库洛姆凑上前来仔细的看了看,有点好奇的问着。
弗兰却对她的提问视而不见,将手更抬起了一点,递到了骸的面前。
 
骸轻笑了一声,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伸手去接。
 
手指碰触到那个银色的细小饰品的瞬间,一阵强烈的情感透过指尖传达到了他的脑海里,骸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意识恢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
云雀大概是以为他是被闷昏的,将他带到了空气良好的通向花园的那个方向的门外,弗兰和库洛姆都不在身边,看样子是去找人帮忙了。
他睁开了眼,感到一旁的云雀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惊讶,他并没有多理会,只是看着手中紧握着的耳钉,一把抓住了云雀的衣领。
 
他的脑海里之前看过的那首诗词不断的浮现了出来,他想他终于明白了那种奇怪的预感到底是什么。
 
“……弗兰有没有说他是在哪里找到那个耳钉的?”
 
他用莫名有些焦虑的口吻向对方提问,右边的眼里散发出了无机质的红光。
云雀恭弥并没有因为那突然变红的眼而感到恐惧,稍许的讶异之后迅速的给出了回答。
 
“我问了,就在花园深处的荆棘丛附近。你到底……”
 
他没有回答,只是迅速的、以他所能够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朝着那个方向奔跑了过去。
 
 
From the moment it leaves the nest it searchs for a thorn tree,and does not rest until it has found one.
(从离开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
 
Then, singing among the savage branches, it impales itself upon the longest, sharpest spine.
(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歌喉。)
 
And,dying,it rises above its own agony to outcarol the lark and the nightingale.
(在奄奄一息的时刻里,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那歌声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云雀恭弥在荆棘花从的深处找到六道骸的时候,无论对方还是自己的服装都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了。
他的身上很狼狈的被荆棘丛划破了很多地方,星星点点的伤口上浸出了红色,远看竟然像是红花一般。
而在他前面的对方看上去似乎也并不比他好多少。
他看着对方站在那里,动了动嘴唇,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对方回过头望着他有点苍白的笑了一下,右边的眼中一片无机质的红。
 
“…………我亲爱的雇主,如您所愿,我找到了失踪的指环,连同戴着指环的人一起。”
 
 
But the whole world stills to listen,and God in His Heaven smiles.
(然而 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

For the best is only bought at the cost of great pain.
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
 
 
这座城堡的主人安静的躺在了荆棘丛的尽头,他的全身被那充满尖锐的细刺的柔韧植物所环绕,深色的发丝像是和植物的韧条缠绕到了一起。
他的身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上红色的花早已凝结,只剩下左手的无名指上,美丽的宝石戒指反射着无机质的光芒。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格外的森冷凄凉。
 
荆棘花丛之中,如同画像上一般微笑着的年轻的将军脸上,眼睛早已合上。
 
 
One superlative song,existence the price.
(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


第七章:少校
 
 
“……已经死亡超过12个小时以上了。”
 
云雀从荆棘丛中的尸体旁侧过了头看向了站在一旁沉思的六道骸,对方依然维持着之前的那种让他难以形容的奇妙神情。
或许不止对方,自己此刻的表情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生在军人世家,作为现任谍报部首领的侄子,云雀恭弥从小就见过了无数的死亡,也早就懂得了该如何从尸体上获取情报。
但是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面对着那位将军的尸体的一天。
 
“……身上除了小伤口外,有两处致命伤,心脏受到了枪击,还有肺部被不明尖锐物品刺穿。”
 
他依然沉着脸系统的凭借着自己的观察说着。
视线掠过尸体的脸时心下还是避免不了的有些许不甘心的情绪产生。
 
那是一个很强的人,那是作为那个人夙敌的强大存在。
他不止一次的和对方打过照面,但高傲的对方从来对他视若无睹,那份骄傲让他觉得反感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兴奋。
……但是那个残暴的对方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没有死在他或者那个人的手中,没有死在战争中敌人的枪下,却在和平的年代倒在了自己城堡里最深处的荆棘林里。
脸上还带着那抹任何时候都让人无法理解的诡异笑容。
 
在发现了荆棘丛深处的城堡主人的遗体之后,他简略的对追寻而来的弗兰和库洛姆交代了一下情况,大眼睛的少女在看到年轻将军的尸体的瞬间就昏了过去,绿发的少年则是微怔了一下之后又一边抱怨着女孩的没用,一边转身回去通知其他人这个消息了。
 
云雀恭弥觉得自己难得的好心情随着面前这个人的死亡悉数消失了,即使是找到了失窃的指环也再也激不起一丝的兴趣。
他从尸体旁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一直沉默的凝视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六道骸身旁。
他注意到了对方握住耳钉的手指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还在以微不可见的频率颤抖着。
看着对方一边鲜红的眼,他微微蹙起了眉想起了什么似的开了口。
 
“你的眼睛…………”
 
“将军!”
 
极速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打断了云雀接下来的话语,他迅速的回过了头看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身着军装戴着军帽的年轻人,看上去只比他们大个一两岁的样子,身上原本整洁的军服被荆棘枝条划破得有些狼狈,但依然毫不在意的朝着这个方向奔跑而来。
对方的身后远远的似乎还跟着一群人。
云雀恭弥并不认识对方,只是大概知道对方是那位刻毒的将军的亲信,稍微有点眼熟的程度而已。
他挑了挑眉,拉着六道骸的手后退了几步,让面前的场景更加清晰的曝露在了来人的眼前。
 
对方的脚步慢了下来,迈出的步伐越来越艰难,甚至有些踉跄。
最后终于到达遗体身边的时候,对方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
云雀恭弥看着对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终一边的膝盖还是无力的磕向了地面……那布满荆棘花刺的杂草丛。
鲜红的血迅速的从对方的膝盖上涌了出来,对方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的,只是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尸体。
 
“……将军……大人?”
 
对方这么低低声的喊了一句,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那双在黑暗里看不清色彩的暗色眼睛里迅速的涌现出了泪光。
军帽随着对方身体的颤抖掉落到了地上,云雀有点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发色是和身边的六道骸非常相似的墨蓝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握住的身边的人一直攥紧的拳头突然松了开来,那颗细小冰冷的耳钉掉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的表情,发现对方眼中的红色消失了,此时似乎很努力的在回想些什么。
 
然后,其他的人终于也来了。
 
 
六道骸用有点冷漠的眼神打量着神情各异议论纷纷的来人们,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弗兰回来后依然蹭在了他的身旁,此刻却也看得出他凝重的神色,没有继续无谓的喋喋不休下去了,只是简略的说了一下情况。
 
“me回去大厅里叫人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那位……那位……”
 
想了半天才想起名字的小鬼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人群的一角散发着低压气场、看起来就没人敢招惹的画家黑发的弟弟。
 
“……遇到了利卡多先生,然后那位画家先生似乎不在,所以me就拜托他去跟管家还有在场的人说明了这个情况。然后……那个在将军身边哭的人就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些将军的亲兵。”
 
弗兰眨了眨眼睛,瞟了一眼遗体旁的人的身影,眼神暗了暗然后迅速若无其事的移回,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时侯不在大厅里人有画家先生,铃木小姐,以及本来就不在那儿的入江先生和那位……传说中的谍报部首领。me想,他们大概还不知道戴蒙将军的死讯吧。”
 
六道骸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以示嘉奖,丝毫没有觉得对方如此详细的向他汇报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他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尸体的方向。
他觉得自己一定忽视了点什么,否则不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如果是往常的话,他总是可以很轻易的想到自己希望知道的事情,但在这月光之下荆棘丛中红花盛开的夜晚,他突然就有了那么点不真实的感觉。
 
 
越来越多的军人开始向着这个方向涌现过来,相比起宾客们称得上冷漠的反应,这些常年跟随戴蒙将军奔赴战场的士兵们对于他们领导者的感情要更加的率直而深厚。
在外可能骄横跋扈的军人们一个个默契的拍成了两列队列站在了宾客们的两边,他们有的眼圈泛红,有的默默梗咽,但更多的人都只是带着黯然的神色低下了头来……他们整齐的向着将军遗体的方向脱帽敬礼。
 
沉寂许久之后,队列中有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小声的喊了一声跪在将军身边的人。
 
“……罗蕾莱少校,将军已经……”
 
这句话像是一个闷雷突然惊醒了那个青年,他呆呆的看着被荆棘条缠绕的戴蒙将军的遗体,攒紧的手中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带出了几屡血丝。
年轻的军人迅速的从遗体旁站了起来,回过头有些愤怒的眯起了眼。
之前流泪时脆弱的印象迅速的被消除了,仿佛那一刻已经透支了他一辈子的软弱。
他低垂着眉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怕。
 
“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还不快来砍掉这些碍事的枝条把将军带出去!难道要他一直在这里躺着吗?!”
 
军人们闻言微怔了一下,然后几乎是立刻就有了行动。
但宾客中有人显然并不认同他对于这个状况做出的判断。
 
“这样不行,线索都会被破坏掉的,保持原状才是获取更多情报的最基本要求。”
 
“……收起你们谍报部的那一套吧。将军一直待我如同弟弟一般,我是绝对不会让将军大人继续一个人躺在这种地方的!”
 
墨蓝发色的少校眼神无比冰冷的凝视宾客中开口提出反对的人,眼中弥漫的刺骨寒意一瞬间就让对方无法再开口。
被那道视线扫过的人丝毫不怀疑继续坚持下去的话,对方会毫不迟疑的把自己变成这里的第二具尸体。
 
“……传令下去,封闭城堡大门口,找到凶手为将军报仇之前,一个人也不准放出去!”
 
他一挥手,军人们就立刻采取了行动,留下来的人开始挥舞着匕首砍断那细长蔓延荆棘枝条。
 
 
六道骸并未对这位年轻少校的过激做法提出任何异议,就连他以为至少会开口嘲讽两句的云雀恭弥都只用视线扫了对方一眼,然后就继续面无表情的沉默了。
骸回到了宾客群中,眼神却还是停留在被从荆棘中解救出来的戴蒙将军的尸体和那位一直在他旁边的年轻少校身上。
仔细的观察之后,骸认出了对方就是曾经在城堡门口拦下自己马车的那位戴蒙将军的亲信……原来,是如同弟弟一般的存在吗?
他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的弧度,但那个表情无论怎么看都并不像是一个笑容。
 
带着脑中奇妙的熟悉感思索了许久,六道骸正准备跟着人群返回到大厅里的时候,一位军人礼貌的伸手拦住了他。
对方没有理会他身边云雀恭弥冰冷的视线,而是用非常客气的语气开口对他说着。
 
“Chrome小姐,少校想要跟您单独谈谈。”
 
他微微的一怔,然后跟云雀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对方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心情不太好,但显然没有要自己拒绝的意思,于是做出顺从的姿态向传令兵点了点头。
他跟着对方走向了花丛附近的一个观景亭中,发现那位和他发色相似的年轻少校正在那里等着他。
对方看起来比他想的还要年轻,但刚刚的遭遇显然对对方的打击非常的大,即使故作坚定的做出了判断,但脸色还是迅速的憔悴了下来。
注意到他的到来后,对方挥退了传令兵,然后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礼貌的回以笑容,正准备倾身向对方行礼的时候被对方开口打断。
 
“……六道骸,我知道你的事情。所以不用对我继续伪装下去。”
 
对方准确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骸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也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表情。
 
“原来就是您吗……替将军准备邀请函,然后寄给我的人。”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希望抑制自己喉咙中的嘶哑,然后望着他点了点头。
 
“是我亲手寄出去的,而且我也知道云雀恭弥找你来的目的。”
 
“那么……您现在是希望我替您做些什么呢?”
 
六道骸眯起了眼,打量着面前望着自己似乎若有所思的年轻军人。
看着对方暗色的眼里如同燃烧的火花一般弥漫而出的绝望的怒火。
 
“当然是,找到凶手,为将军报仇。”
 
六道骸望着对方露出了笑容。
 
 
回到大厅之后,骸发现宾客们迫于军人们的压力都被集中在了这里,相互之间议论纷纷所有人心中似乎隐约的都有些不安。
原本不在客厅中的人都被礼貌的请了出来,就连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入江正一都打着哈欠在两个女秘书的陪同下走下了楼梯。
这是六道骸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一头有点凌乱的红发,带着眼镜,眼镜后面的眼睛看上去有点迷糊,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毫不在意的又打了个哈欠。
听到城堡主人的死讯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表示的揉了揉眼,像是没有睡醒一般。
骸有点复杂的打量着对方,因为没有在大厅里看到云雀恭弥的身影所以无法从他那边了解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资料。
但仅仅出于直觉……六道骸觉得对方绝对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铃木爱迪尔海德在听闻戴蒙将军的死讯后脸色苍白的后退了两步,看上去有些不敢置信,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强硬的女人脸上的刚强全部褪去只留下了纯粹的惊诧。
但是很快的她又攒紧了拳头蹙起了眉,喃喃的念着‘怎么可能’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而在将军的遗体被运送进来的时候,年轻的少校在刚刚从房间出来正有点疑惑的打量着大厅里的阵势的年轻的金发画家面前微微的低垂下了头。
过长的额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站得离他不远的骸很清楚的听到他对着对方轻声说了一句。
 
“……乔托先生,将军去世了……请节哀。”
 
和对待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态度。
骸平静的看着画家脸上的微笑迅速的凝固了起来,然后手中珍爱的画像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相框裂成了两半。
……就像是,某些看不到的东西一样。
 
罗蕾莱少校弯腰从地上的碎片中将画像捧了起来,递向了面前失神的人。
 
“将军他很喜欢……真的。”
 
再也没有人能够证实这句话是否只是安慰之词了。
 
六道骸眯了眯眼,将视线移到了少校手中的画像上。
画上戴蒙将军发丝飞扬,眼睛明亮,脸上带着美丽的笑容,但是这样的姿态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隐隐的也有些沉重。
 
就那么默默的凝视了几秒,骸的视线突然的一滞,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一直以来的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画像上发丝飞扬的戴蒙将军右耳上有一颗明亮的耳钉。
而那颗耳钉跟弗兰在荆棘丛附近捡到的、引领着他找到将军尸体的耳钉一模一样。
他突然的就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在他得以向那位年轻的少校确认这个想法之前,又有人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抬起了头,看到他黑发的舞伴难得顺从的跟在了来人的身侧,虽然依然还是一副不受制于任何人的表情,但行为上却意外的进退有度。
六道骸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就扬起了嘴角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抹微笑的意味有多么的奇妙。
但是他很清楚,好戏就要开场了。
 
 
————另一个频繁出现在流言中的主角、那位苍金发色冷蓝眼睛的谍报部首领终于出现了。
 
 
 
第八章:耳钉
 
 
谍报部的现任首领本人看上去比报纸上的照片还要更加的年轻,骸曾经数次从新闻上知晓过关于这位年轻的谍报部长在本国所取得的功绩。
无论出于怎样的意味上,他都无法不承认对方所拥有的强大的能力,在半年前的两国战争中,对方是唯一能够和率领着被称为‘恶魔之军’的戴蒙将军相抗衡的人物了。
骸隐约记得对方虽然名义上只是作为谍报部的首领,但在战争期间却拥有了远超于这个职务的权利和人望————这一点那位戴蒙将军也是一样。
即使是在战争结束之后的如今,这位年轻的谍报部首领的命令在某种程度上都依然优先于一些名义上职务高过他的国家领导人的命令。
 
骸对有能力的人从来都非常的有兴趣。
但是这位出现在这个微妙的局面之下的谍报部首领的态度显然……有点奇怪。
……或者说是太过正常了也不一定。
注意到云雀恭弥出现在对方身边的时候骸就知道对方八成已经知道了花园里发现尸体的事情了,骸认为长期作为戴蒙将军夙敌的对方多少应该对此有点反应的,但很奇妙的是,完全没有。
 
站在楼梯口的苍金发色的年轻的谍报部首领微微的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了楼梯下的人群一眼,冷蓝的眼睛里除了冰一般的温度之外没有任何的起伏。
被那样严寒的视线扫到了六道骸都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无法再继续把视线停留在对方身上。
那道视线会让他有一种被看穿了的奇妙感觉。
 
对方的出现迅速的让原本喧闹不安的大厅安静了下来,原本聚集在人群之中的谍报部成员们迅速的列队向着楼梯的方向低头行礼,而停留在大厅一角看护着戴蒙将军尸体的军人们则是几乎同时向着那个方向投以憎恶的目光。
 
……比想象的还要一触即发的敌对危机。
骸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在战争中结下的深仇大恨,面对着可能是在战场上害死自己兄弟朋友的罪魁祸首,即使是在和平年代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平和以待的。
但是这是军人们的想法,作为他们领袖的那两个人,无论是在何处都是被冠以‘夙敌’这个微妙而又暧昧的称呼的。
年龄相仿,经历类似,才能上又旗鼓相当,一方如果做出什么行为很容易就会被外界拿来和另一方作比较。
战争结束之后也没有结束较劲的二人之于对方,即使是在敌人的基础定义之上,也该是有着特殊的位置才对的。
 
但是此时谍报部年轻的首领脸上除了略显苍白之外的确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感,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骸看着对方缓缓的走下了楼梯,犀利的视线划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停留一秒,然后微不可见的冷哼了一声。
站在距离骸不远处的年轻少校的拳头紧了紧,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就迅速的迎了上去。
 
“谍报部的阿劳迪大人,我们将军……被人杀死了哦。”
 
骸看到那位少校的表情非常的强硬,和之前面对那位画家的时候完全不同,甚至还带着点嘲讽的口吻,用那双暗色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对方,像是不这么做就会给他的将军丢脸一般。
比少校要大上几岁的谍报部首领又冷哼了一声,细长的凤眼平淡的凝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第一次开了口。
 
“……那又怎么样。”
 
这句话后四周一瞬间安静得快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骸微微的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对方,总觉得这样的反应不对劲。
即使这位冷淡的谍报部首领可能对戴蒙将军并没有任何惺惺相惜的情感,但在听闻自己憎恶至极的夙敌的死讯后多少也该表现出一点欣喜的神情才对的啊。
——而那样暗自欣喜的表情骸已经从不止一个谍报部成员的眼中看到过了。
 
“我以为……您至少会感到高兴呢。”
 
罗蕾莱少校沉默了数秒,再次开口时口中嘲讽的意味不减,甚至还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点怒极的笑容。
回应他的是对方轻率的一声冷哼。
 
“……他是死是活怎样都好,我没有兴趣。”
 
“…………是这样啊。但是如果我说,找不到凶手的话我要这里所有的人都给将军陪葬呢?”
 
年轻的少校微笑了起来,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谍报部首领闻言没有任何表示的移开了视线,显然对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了兴趣。
骸看到对方身边的云雀恭弥黑色的眼睛里似乎也因为自己叔叔的冷漠反应而有一丝的讶异,但也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而少校的那番话语更多的激怒的,还是在场的谍报部人员。
在他们的叫喧之中,一直跟在谍报部首领身后的一个副官打扮的人站出来对着少校开了口。
 
“罗蕾莱,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哈,让我在你的阿劳迪大人身上也开两个洞,然后看看咱们到底谁会更过分如何?我亲爱的多玛佐。”
 
少校轻哼了一声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有些微危险的表情看向了没有再开口的谍报部首领,弯着嘴角有点恶意的又开了口。
 
“……其实将军死掉您很开心的吧?阿劳迪大人,您这次来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不是吗?”
 
这句话让现场响起了一阵抽气声,很显然之前迷茫不安的人群迅速的在这句话后联想到了这次事件最大的一个可能性。
而且还是,从一开始就在所有人中传开了的那种可能。
谍报部首领表情不变,他身侧的副官微蹙了下眉头又开了口。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们这位亲爱的谍报部首领难道不是带着暗杀将军的任务来到这场宴会的吗?”
 
少校微微的扯起了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截白色的纸条,谍报部首领的副官在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暗杀戴蒙·斯佩德’……这里可是很清楚的这么写着哦。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亲爱的多玛佐,我可是看着你从你的阿劳迪大人的风衣口袋里拿出来的哦。”
 
年轻的少校扬了扬被手指夹住的纸条,白纸黑字异常的显眼,过于明确直接的指正甚至让人忘了去质疑这位少校和那个副官之间的关系。
首领和其副官的沉默让谍报部其他成员们一瞬间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叫喧下去了。
……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的确觉得自己是带着这样的任务来到这里的。
 
六道骸给了谍报部首领身边的云雀恭弥一个眼神,然后后者望着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了解。
 
面对着少校咄咄逼人的质问,反应最为平静的却反而是被刁难的当事人自己。
苍金发色的谍报部首领冷淡的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也并不辩解,只是面无表情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而他这种无动于衷的姿态显然让一直努力的做出强硬姿态的罗蕾莱少校有些失控。
 
“…………为什么您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作为您夙敌的将军被杀死了啊!就算只是作为痛恨的敌人或者是任务对象,这样突然被杀您也至少该感到高兴才对啊!为什么您还是这个样子?!”
 
这句话不同于之前的刚强甚至圆滑,却更多的暴露出了自身的情感。
骸隐约的感觉到了这位少校对谍报部首领处处刁难的原因了……那之中或者有那么些许是对对方冷淡反应的不敢置信。
……他大概也曾经天真的认为这两个互为敌人的人之间,是拥有一种超越敌对的默契存在的吧。
但在失去了如同哥哥一般的将军之后,他又紧接着意识到了那样的想法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骸微微的低垂下了眉头,将视线转向了门边。
谍报部首领停下了脚步,冷哼了一声后淡淡的开了口。
 
“……对手也好夙敌也好,你们强加给我和他怎样的名号都好,但不要指望我会顺着你们的意思行动。我对顾及别人的心情没有任何兴趣。”
 
 
年轻的谍报部首领的话语冷淡得简直让人心生寒意,在平淡的说完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大厅,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去阻拦。
六道骸看着和自己发色相似的少校又攒紧了拳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看来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他从来没有想过传闻中被提起时一定会用上‘夙敌’这样形容的两个人,关系居然会是这般的奇特。
 
说是‘强加’的话……那么对那位谍报部首领来说,他对戴蒙将军就连明确的憎恶都不曾有过吗?
恨是一种和爱一样强烈的情绪,如果连恨都没有的话,大概也就能够解释他的态度了。
……就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所以能够毫不在意的来对方的城堡,所以能够对对方的死讯没有任何的感觉。
因为觉得那是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这个结论让骸莫名的觉得有点心寒。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的云雀恭弥碰了碰他的肩膀让他回过了神来。
他迅速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云雀走到了年轻少校的身旁,向着看起来非常疲惫的少校微微点了点头。
对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在视线落在他身边的云雀恭弥身上的时候眼神复杂了一秒,然后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他们来到了将军的书房,吩咐门外守候的亲兵不得让人打扰之后就关上了房门。
 
“……罗蕾莱少校,我想请您辨认一下这个东西。”
 
没有其他人在场后六道骸很自然的开了口,然后示意云雀拿出弗兰捡到的耳钉。
云雀横了他一眼,有点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拿出了耳钉递到了对方面前。
 
“这个东西是将军的吗?”
 
年轻的少校扶着桌子仔细的看了看那个银色的饰品,然后点了点头。
 
“我记得这个,是将军很喜欢的耳钉没错。不过……”
 
“不过?”
 
“……不过我想,这大概不是将军的那一个。”
 
六道骸的眼睛迅速的亮了起来,他从云雀的手心里拿起了那个银色的饰品,指尖接触的瞬间又像是贫血一般眼前发黑向后退了两步,不过这次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而没有摔倒。
他露出了笑容,丝毫不介意眼前的少校看到他一只眼变红后眼中略微闪过惊讶神色。
 
“果然是这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将军的那颗耳钉应该还戴在身上。”
 
“……在那之前你不觉得你该好好的解释一下吗?”
 
有些冷淡的声音迅速的从身边传来,几乎同时骸感觉身边的人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收紧了力气,让他觉得自己骨头生疼。
云雀恭弥向来表达自己心情不佳的方式都简单而粗暴呢。
六道骸有点无奈,但也并不在意的开了口。
反正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一种奇怪的我无法控制的能力而已,可以通过接触感觉到物体上残留的情感,而这种能力出现的时候我的右眼就会变红……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他这么说明着倒像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过云雀恭弥瞟了一眼他常年不离身的手套,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迅速低垂下了眼。
年轻的少校也并没有怀疑,闻言眼睛里流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后,主动打破了接下来的尴尬气氛。
 
“……你从这个耳钉里感觉到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快找到他’这样的、非常强烈的情感,即使隔着手套接触到都非常的激烈。”
 
六道骸有点轻描淡写的说着,解释了自己之前没有心理准备的被冲击然后晕过去了的原因。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有差到那样的地步。
真的是那种情感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
 
“鉴于这种感觉的意思,我当时大概就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然后就在荆棘丛里发现了戴蒙将军的遗体……而且,后来虽然发现了这个耳钉和画像上将军的耳钉一模一样,但这过于强烈的情感还是让我有点怀疑……这会不会并不是将军的东西。”
 
罗蕾莱少校原本显得有些憔悴的脸望着他露出了赞赏的神情。
 
“的确,将军的耳钉由于常年配带,即使非常的爱惜,也绝对不会像这个耳钉一般的崭新……这应该是被它的主人一直很好的保存的证明。”
 
六道骸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个耳钉的主人是希望我们能够发现将军的尸体才把它留在那里的。但是,到底什么人会这样做呢,凶手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感情残留下来,凶手应该无法预计会有人能够感应出上面残留的情感的,也无法去伪造自己的想法……留下那个耳钉的人,我觉得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希望我们能够早点发现戴蒙将军的遗体而已。”
 
六道骸这么说着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身边一直低着头的云雀恭弥冷不防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比起那些有的没的,这个耳钉为什么会存在才是关键吧。”
 
骸微微的一怔,然后迅速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为什么会有一个跟戴蒙将军的耳钉一模一样的耳钉存在,以及,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才是现阶段的关键问题。
 
六道骸陷入了沉思,云雀恭弥也没有再说话了。
注意到时间已经并不早了,年轻的少校提出了让他们先去休息的建议,然后在云雀点了点头准备离开的当口,骸突然回过了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向着少校开了口。
 
“……罗蕾莱少校,那张写着暗杀任务的字条可以给我看看吗?”
 
对方微怔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将纸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骸接过来只看了一眼,身体就迅速的僵住了。
云雀靠过来瞟了两眼并没发现什么,有点无法理解他的过度反应。
 
在退出了将军书房之后,云雀拉着他走到了无人的走廊时才有点在意的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你在字条上发现了什么吗?”
 
骸低蹙着眉头有点缓慢的摇了摇头,视线有些飘忽,沉默了几秒之后还是开了口。
 
 
“那张字条上的字迹,跟我哥哥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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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依然是想要被所有人所爱的孩子,最后孤老终身。[About安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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